唐晓慕蹙眉:“你用点力呀,不要就这么懒洋洋的放在上面。”
季修睿配合地按了一下,但很快又松开下来。
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敷衍。
唐晓慕看不过眼,以为他是病着没力气,挽起袖子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拿过药包,用力帮他按在心口。
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度压下来,像是透过胸膛,直接压在了他的心口。
死寂的心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扑通”、“扑通”的声响。
“我自己可以。”季修睿习惯性倔强,声音很轻,想要拒绝的手却慢慢放回水中。
唐晓慕心想你要是可以,也轮不到她站在这里。
不过看着他低垂着眼帘,唐晓慕很给面子的没有拆穿,附和道:“嗯嗯,你可以,但请殿下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季修睿露出浅浅的笑,压着喜悦,低低应声:“好。”
他不敢抬头让唐晓慕看到自己发烫的脸颊,靠在木桶边缘,低着头,出神地望着压在自己胸膛之上的白皙小手。
上一次在王府,唐晓慕也是这样为他敷药。
这一刻,季修睿发现这世间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至少这里有她。
他下意识伸手抓住唐晓慕压在自己胸膛上的手。
唐晓慕疑惑地低头:“力度重了吗?”
季修睿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不自然地松开手,低低道:“没有。”
唐晓慕猜不透他的想法,再次乖乖抬头不乱看。每次低头,她的眼神总是能正好落在某个不该看的地方。
上次季修睿泡药浴时,她的罪恶左手抓过那个地方。最近她好不容易淡忘这事,结果刚刚一低头看见那地方,又给想了起来。
屋内很安静,唐晓慕心虚的怕季修睿想起上次的事,没话找话:“殿下感觉怎么样啦?”
“好多了。”季修睿道。
“是不是骑马累着了?”唐晓慕的语气间有些自责,心想自己当时要是拒绝季修睿同游的邀请就好了。
“不是,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作而已。”季修睿说着仰头看她,唐晓慕绝美的容颜印在他幽暗的眸底,像是落满了星光,“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唐晓慕想起他悄无声息地给自己写好了保命手书,心间感动:“殿下,谢谢你的手书。不过我觉得你一定能好起来的,手书应该用不上。”
季修睿没有出声。
他自己的身子他知道,不管是每日服的药,还是眼下的药浴,都救不了了他。
这些只能延缓他体内毒素发作的时间,但即使是这样,他的身子也一日比一日坏得厉害。
他都不一定能撑到今年除夕。
这些话不需要对唐晓慕说,他自己知道就够了。
水温渐渐凉下去,过儿季修睿便能起身,唐晓慕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季修睿的亵裤湿了,他一会儿穿什么?
想到这儿,她尴尬地问:“殿下,你带换洗衣物了吗?”
季修睿也想到了同一个问题,反问道:“你说呢?”
唐晓慕异常尴尬,他总觉得季修睿怪她刚刚没给他把亵裤一起脱了。
唐晓慕试探性地问:“你介意不穿亵裤,直接……”
话还没说完,季修睿直接给出答案:“介意。”
唐晓慕无奈,只能让铃兰去问问村里有没有人裁了新衣还没穿过,或者有没有新布,能给季修睿现做一条亵裤。
然而都没有。
忽然,唐晓慕灵光一闪,对季修睿说:“你把裤子脱了。”
季修睿狐疑地看她,脸颊上泛起诡异的红。
“侍卫们还在烧热水,等热水来了,你再泡一会儿。裤子则拿去灶火旁烤一会儿,很快就能干。”唐晓慕眼中闪着亮光,像是在催促季修睿快些。
主意是个好主意,但……
季修睿对上她的眼神,尴尬道:“你转过去。”
唐晓慕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盯着季修睿,忙红着脸转身背对着他。
身后传来水面翻滚的声音,不一会儿,季修睿的声音响起:“好了。”
他的手上拿着一团雪白的亵裤,正噼里啪啦往下滴水。
唐晓慕接过,熟稔地将裤子拧干,吩咐铃兰拿去烘干。
季修睿对她的熟练感到意外:“你怎么还会这些?”
“在漠北做过呀。”唐晓慕见季修睿神色不解,与他解释,“爹爹和哥哥在前方打仗的时候,城内人手不足,我经常帮忙。许多事多看几遍就学会了。”
相比于十多年前那些动不动就面临屠城之祸的战役,这十一年间大周与安跶的战争只能算得上是小打小闹。
安跶抢劫大周商队、洗劫漠北村庄与城池,唐元明派军驻防,一旦查到踪迹就出城迎战。
京城这边虽然也为这些事头疼,但并不像多年前那般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是唐元明能力不行,才导致安跶屡次进犯。
可二十年前要不是唐元明将安跶打得元气大伤,大周又岂能有如今的安稳?
季修睿眼底浮现出心疼。
或许他该早点接唐晓慕回京的。
他哑声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