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酒后,蔡氏坐下以帕子掖了掖嘴角,也顺便遮掩了一番嘴角僵硬的笑。
谢远臣是收到边关军情才走的,可走之前两人为两个女儿的事情闹过一场龃龉,谢远臣对谢郬的那颗心都快偏到胳膊肘了,合着只有谢郬是他女儿,谢苒就不是了呗。
这些事情,蔡氏当然没法与外人说,只能悄悄藏在心里。
长宁候夫人看向坐在曹氏身边温顺如水帮着布菜的谢苒,只见她轻声细语,姿态优雅的将曹氏照顾得无微不至,不禁由衷夸赞道:
“苒姐儿越发懂事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个娇滴滴,柔弱弱的小姑娘,竟能背着我们这些姨母做了那么大的事,真乃女中豪杰,不愧为将门虎女。”
桌上这些人全都是蔡氏故事的第一批收听者,如今甚嚣尘上的救驾流言,除了有蔡氏在背后推波助澜,与这些人的交耳相传也脱不开关系。
“快别夸她了,还懂事呢,早上还在缠着我说要到北郊去跑马,这么大个姑娘,成天就知道惦记着玩耍,不害臊。”蔡氏轻松将话题岔开,免得谢苒不会应对,露出马脚。
一桌子的人纷纷被蔡氏的话逗笑了,信国公夫人说:
“姑娘才多大,你对苒姐儿管得也太严了。不过也是亏得你,才养得苒姐儿心细胆大,秀外慧中。”
面对夸奖,蔡氏又是一阵谦虚。
长宁候夫人小声凑到蔡氏耳边问道:“如今从陛下那边退了婚,那苒姐儿今后有什么打算?”
蔡氏看了一眼谢苒,轻声叹息:
“唉,还什么打算呢。他们父女瞒着我自请入宫时,就没想过后路,好好的黄花闺女来了这么一遭,虽说在宫中是与陛下做戏,可终究坏了名声,谁还敢要她。我看哪,今后也就是做个老姑娘的命,所幸我们谢家养得起她,无妨的。”
长宁候夫人当真了,说道:
“怎么了就要做老姑娘?咱们这样的人家,谁不是替陛下做事,只是做的事有大有小,各有不同罢了。苒姐儿身为女子能舍得一身名节,是为大义,这般有情有义的女子若做了老姑娘,岂非可惜。”
蔡氏佯装叹息,长平侯夫人又问:
“对了,既然苒姐儿都入宫了,如今判臣伏诛,陛下就没直接留苒姐儿在宫里?”
蔡氏指了指谢苒,压低了声音,模棱两可的说:
“她呀,不愿意。”
长宁候夫人立刻明白了蔡氏的意思,就是说,陛下留了,只是苒姐儿自己不愿意在宫里,陛下总不好勉强。
“唉,苒姐儿真是个率性的孩子,也是家里有底气,其他人家是羡慕不来的。”长宁候夫人感慨后,又说:“你放心,我这个当姨母的可不能叫苒姐儿这么好的女子当了老姑娘,今后若有合适的,我定帮她相看着,包在我身上。”
长宁候夫人是京中贵圈中出了名的好做媒,人面也广,谁家有什么适龄的郎君小娘子,问她准没错的。
蔡氏当即便承了长宁候夫人的情:“那我就先谢谢了。”
两人凑到一处喝了杯酒,长平侯夫人又说起信国公府大郎君之事,与信国公夫人抱怨:
“你家大郎又没瞧上,这都第八个了,他也老大不小,究竟是想要什么样的天仙,你与我说个清楚,也省得我为他白忙。”
信国公府的符家大郎年方二十三,家世通达,自己也事业有成,唯独这婚事多有不顺,信国公夫人为了大儿子的婚事简直要愁白了头。
“好了好了,我知你辛苦。回头事成,我给你包个最大最大的红封,保管叫你京城第一媒婆的美名传天下。”信国公夫人说。
长平侯夫人被她逗笑,本就是老姐妹间的互相打趣,说媒这种事情要的是你情我愿,稍微带点勉强,将来婚后都是麻烦,本就强求不得,只是这符家大郎回回都不说拒绝人家的理由,弄得长平侯夫人不好为他量身物色。
趁此机会,长平侯夫人问信国公夫人:
“你这个当娘的就不知道儿子的喜好?与我说说,我还等着领你的谢礼红封呢。”
信国公夫人为难摇头:
“搞不懂他。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唉。”
蔡氏噗嗤笑了出来:“呸呸呸,哪有亲娘这般编排自己儿子的。”
几人跟着笑了起来,正其乐融融之际,就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喝声,然后就是几声巨响,几个人被踢进了花园,撞在花园周围的暖棚上,把暖棚一角都给砸塌了。
众宾客纷纷往声音源头看去,发现被踢进暖棚的居然是几个谢家门房仆役,所有人心头皆闪过一个念头:
哟,有人来砸谢家的场子?
谢铎在男宾席宴客,父亲不在,他是家中长子男丁,宴宾客的责任就落在他身上,他与几个堂兄弟一同正在跟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饮酒,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嘈杂打斗声。
放下酒杯就唤了护院家丁往外冲,倒要看看谁胆大包天,敢到他谢家来闹事。
第138章
打斗的动静几乎所有宾客都听到了, 纷纷起身观望怎么回事。
谢铎推开挡在前面的宾客,来到最前方,看见谢家十几个护院倒了一地, 而那个打人的正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