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从中听出一丝异样,“你在山洞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步子稍有一顿,然后不甚明显地加快些许,与女人们拉出了三尺距离,空着的那只手才朝旁摊开来。
“你看这个。”
借着闪烁不定的光,江流瞧见一小串铜质的铃铛。
“这东西……”她恍惚觉得眼熟,片刻后才猛然回想起,是傍晚释放出狱的那张姓姑娘发髻上的饰品,这玩意儿还差点扇到她!
观亭月:“我在是探查谷地时捡到的,因为不小心踢了一脚,险些被守卫察觉。”
江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不解:“若是无意间落下了,也不奇怪吧。”
“掉东西是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我捡到它的地方是山谷东北。”她眉目隐约显出几分冷凝,“而出口应该在正南。”
这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山贼带他们出谷,为什么会往东北走?东北那一片山壁全是旧牢房,此外便是一些用途不明的山洞。
莫非临行前匪首还要向他们交代什么吗?就算是这样,铃铛此物落地有声,难道还不能捡起来?
是真的没留意,还是……根本没办法去捡?
观亭月:“你曾说,每隔两三日便有人质交上赎金恢复自由。”
江流:“是啊。”
“但其实你们只是看见这些人被带出了牢门,而他们是否真的平安离开山谷,除了山贼,没人知道,对吧?”
火把的光映在观亭月星眸间,照得她半张脸明灭不定,江流忽然发觉背脊毛毛的:“不是送出谷,那他们……最后都去了哪里?”
正在此时周遭突然开阔,像是进入一处宽敞的石室,逼仄的压迫感登时一扫而空,甚至还能感觉到新鲜的气流——
四下里阴暗极了。
火光将人影高低错落地糊在石壁上,这其中似乎还摆着别的什么东西,微光扫过,流出或漆黑厚实,或张牙舞爪的轮廓。
“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男人们开始小声猜疑。
“不知道啊……”
女眷们皆不敢细看,连呼吸也是屏着的,倒是隔壁议论频出。
“破箱子……断刀……这是什么?护心镜吗?”
火把往旁边一扫,能瞧见墙根下立着数不清的武器架——可惜兵器大多残缺,打开的空箱堆在角落,污浊的布料和生锈的铁器满地都是,走两步就绊脚。
“好像全是旧军备和残次品,怎么会放在这里……”
那纨绔公子战战兢兢地跟了一路,闻言又忍不住唱衰:“依我看咱们不如回去吧,底下古怪得很,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瞧着就可疑,牢里头至少还安全呢……”
可惜大家正一门心思扑在四周陈列的破军械上,无人搭理他,落得好不寂寞。
凌乱的旧兵刃蒙尘多年,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冷铁的味道,观亭月却似乎视若无睹,一路目不斜视。
然而正当她行将穿过一片废墟时,身形蓦地停住,有意识地收回了踏出去的那只脚。
火焰随着行动带起的风倏忽摇曳了一下,观亭月眼睑微垂,看见积着泥土的地面露出一截暗红的颜色。
那原本大概是明亮的赤红,不过在难见天日的地底被熬成了黯淡的绛紫。
对面男人的声音在此刻乍然横刺过来:“这有面旗帜!”
商户打扮的青年蹲在地上,拎起一块比自己脸还脏的破布,招手示意众人,“你们来瞧这上头写的字——”
那旌旗正面虽已污浊,但依稀可辨得一点字迹,有人很快认出来:“是个‘奕’字。”
“奕?奕……大奕……”旁人喃喃沉吟,继而惊疑不定的环顾周围,“莫非是前朝的军旗?”
为他此话所影响,满室的村民都不自觉地打量起这片四方的境地。
大奕灭亡在五年之前,高阳皇室统治了整个王朝三百余载,因此多数人对这个旧时代还不算陌生。
“我听老一辈人讲,早些年西南匪祸猖獗,流寇泛滥,故而大奕朝曾派重兵来此地镇压,也驻扎过一段时日……难怪会留下这样多的残兵破刃。”
男人们对此说法深以为然,忽又听人问道:“不知会是前朝的哪一支军队?”
方才那开口的年长者对着破布比划,“看这纹样,用青丝与红线交织绣的麒麟,边缘还缀着火焰图腾,肯定没错——
“这是前朝麒麟军的标识。”
当他提到“麒麟军”的时候,墙里墙外,有三个人的神色倏忽一变。
火把燃尽后的灰尘不经意飘进眼里,江流像是被烫了一下,双目飞快地眨了眨,又用手去揉。
再睁开时,脸上的那股灵敏鲜活劲儿突然就消失了,莫名沉淀下来。
她转头去悄悄观察身旁的观亭月,后者的表情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眼中跳动的也唯有水波不兴的火光而已。
队伍中不乏年幼的孩童,未经历过战火烽烟,难以理解他们所谈论的内容,于是扯扯长辈的衣角,“什么是麒麟军啊?”
旁边年长的男人闻言笑道:“小娃娃宣德末年生的吧,不怪你不知道,你记事儿的时候,麒麟军早就没啦。”
“那可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