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韫屿往身上套了件睡衣,若无旁人似的解开浴袍,大摇大摆地在她面前穿睡裤。
尤夏闪躲不及,只好面对,好在他里面穿了平角裤,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他没回她的话,坐在阳台边上,正准备点烟。
“别抽了吧,”尤夏说,“你这抽烟的频率,不比喝酒的伤害小。”
他点烟的手拿起又放下,扯起嘴角:“你以什么名义管我?”
尤夏瞬间哽住,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是,想了想,叹气道:“朋友吧,就当是劝诫。”
“朋友,”韩韫屿用大拇指顺着自己的嘴唇从左划到右,侧着眼睛暼她,“接吻的朋友吗?”
“……”尤夏盯着他,“那你认为,是什么?”
韩韫屿正要说什么,桌上的电话响了,他走过去看了眼来电显示,也没回避,直接接起,并开了扩音:
“喂,钟叔。”
“韫屿啊,你现在在哪里呢?”
扩音器声音很大,全数传到了尤夏耳朵里。
“我在庆市有个项目,这几天在这边考察。”
“这样啊,那韩老师明天我去接好了。”
“好的,麻烦钟叔了,别让他被媒体拍到,他爱体面。”
韩韫屿说话时侧头暼向尤夏,四目相对,他像是在心照不宣地传达着什么。
韩兴国回国了,做为亲手将他拉下神坛的当事人尤夏,却在时隔五年后的今天,跟他儿子在这里玩暧昧。
说来可笑。
尤夏仿佛像被泼了盆刺骨冰冷的水,又或是被当胸踹了一脚,突然清醒过来。
韩韫屿肯定知道他爸明天回来,也知道这个时候钟叔打电话来会说什么,所以才开了扩音器让她听。
也对,聪明人一般不轻易说难听的话,而是用事实告诉她,她们永远永远回不去了。
其实不用他说,尤夏也知道,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五年前,该解释的,该让他知道的,那时候就掰扯清楚了,没必要到了今天,还要继续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剩下的那时候掰扯不清以后或许也难说清的,唯一个“情”字而已。
如果今晚韩韫屿要兴师问罪,尤夏不会再做任何陈述,多一个字她都不会说。她这样想。
好在韩韫屿也没提什么,只是说:“你现在还要问吗?关于我们是什么关系的问题?”
换而言之,你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
又下雨了,夜风湿漉漉的,透过窗户缝吹打在尤夏的脸上,一片冰冷,她不失风度地笑着说:“是我唐突了,我们什么都不是。”
“啪”一声,韩韫屿手里的打火机喷出蓝色的火焰。
尤夏还以为他要点烟,没想到他只是好玩似的关了又开,开了有关。
“你要走,我让陈秘书送你。”韩韫屿抬头对她讲。
“这倒不用。”
她只想快点从这里出去,然后离韩韫屿远远的,去过属于她忙碌而平庸的生活。
画地为牢也好,孤守余生也罢。
她今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种种反常,他从头到尾都在当笑话看吧?
只差没亲口说上句:“你看,当初你死活都要分手,我还以为你有多放得下,现在怎么我一招手,你就又巴巴上赶着来了。”
韩韫屿今晚这一剑,当真是刺得狠了。
尤夏奔跑出酒店,一时间,她感觉大脑失灵,头晕眼花,胸闷气短,蹲在马路边上把晚饭胡吃海塞的饭菜全都吐了出来,吐到后面没吐的,只好吐苦胆水。
又死了一次。
她蹲在酒店门口,把头埋进膝盖,以至于有人喊了好几声她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人伸手摇她肩膀,她才猛然抬起头,惊恐万状地看着对方。
“小夏,你怎么了?”周易显然被她的模样吓得不轻。
“没……”又夏嗓子哑得发不出声,只是摇头。
周易皱眉看了眼外面的瓢泼大雨,又一路小跑去前台拿了瓶矿泉水给她,“回来的时候听说你要去你妹妹那里,把地址报给我,我送你过去。”
这么晚又是这么大的雨,打车是不可能了,她沉思几秒,在手机地图上搜了个地址递给他。
周易点开导航,讲道:“看样子离这里不远,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谢谢。”她艰难地开口。
周易的车停在地下室,尤夏跟着他上车时,选择坐在了副驾驶上,毕竟坐后面感觉不太礼貌。
一路上,周易也没多问,她等嗓子缓和后,又连着道了好几声谢。
“这么客气干嘛。”周易笑道,“累的话你就眯一会,到了我叫你。”
累是真的累,心生疲惫。一场邂逅,终究还是成了孽缘。
尤夏闭着眼,没敢真睡,只是稍稍养了会神,脑子一直很清醒,慢慢的她发现时间已经不止十分钟了,于是便睁眼,看了看路,又看了看周易。
“那边有点堵,我换了条路。”周易说。
尤夏不动声色攥紧了怀里的包,“放我下去,我就在这里下。”
周易扭头对她笑起来,完全陌生,“你急什么,到点会让你下。”
那笑让人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