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江潮生来提醒陛下昨日规划好的行程,该去太妃那里了。
“可有提前知会玉霜宫?”岑以清眉目间凝了一层薄霜,显得心情不佳。
江潮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陛下的脸色,好像是见过丞相大人之后便面色不虞,莫不是丞相说什么让陛下生气的话了?听说陛下罚了丞相大人廷杖……
“嗯?”岑以清久久未能等到答复,不由蹙起眉。
江潮生被吓得一哆嗦,连忙道:“陛下恕罪,奴才是觉得陛下心情不好,正想折能不能逗陛下开心,所以一时走神。至于是否提前知会,未曾,此事只有奴才一人知晓。”
“嗯。”岑以清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走吧。”
江潮生暂且松了口气,看情况,陛下应是不准备罚他了。
婢女翠儿甫一见到陛下,吓得头都不敢抬,浑身哆嗦,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行头,只是妆容哭花了。
岑以清打量了她两眼,没明显外伤,精神还算不错,“朕可曾说过要原样带来?带她去化妆。”
“是。”
婢女已经被吓懵了,完全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像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
等妆化好了,岑以清确认无误,才带着人往玉霜宫而去。
此番出行的随行人员全部被看紧,确保不会有消息走漏,这次造访太妃,也算是筛查皇宫人员的一环。
“陛下驾到。”
玉霜宫一干人等立马出来接驾,连四岁的岑黎都被太妃牵了出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岑以清,直等到一旁的太妃示意,才规规矩矩地跟着所有人一同行礼。
“参加陛下。”
四岁的岑黎长得格外讨喜,像个粉雕玉琢的年画娃娃,声音也奶声奶气的。
岑以清迈步向前,伸手捏了捏奶娃娃的脸,唇边漾起几分笑意,眉眼都柔和了许多,“叫朕什么?”
岑黎看着岑以清眨了眨眼,睫毛忽扇忽扇的,一双眸子显得格外灵动,他反应了两秒,甜甜地叫人,“皇姐。”
“乖。”岑以清扶他起来,她对待自己的弟弟格外亲和,却对周遭跪了一地的人视而不见。
江潮生眼观鼻鼻观心,立得仿佛是这宫里的雕像。
岑黎盯着岑以清看了许久,眼里都是好奇,好半晌,才一本正经地开口道:“皇姐生得真好看,是黎儿见过最漂亮的人。”
岑以清弯了弯眉眼,笑着回复,“黎儿生得也好看。”说着,竟是直接牵起了岑黎的手。
把岑黎拉到自己身边,岑以清方才扫了一眼院中的人,语调淡淡,“平身。”
“谢陛下。”
岑以清没再开口,直接牵着岑黎穿过人群,往主殿而去。
期间,太妃终于注意到了随行队伍中熟悉的面孔,不由面色一变,心思百转千回,惴惴不安。
主殿内,岑以清坐到了主位上,一旁的岑黎揪着她的衣角,看看她,又看看跟着进殿的母妃,眼里都是懵懂,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太妃。”岑以清率先开口,看向太妃的眸光格外锐利,像是能透过瞳孔,直达人的内心,“这个人,你可认识?”
太妃看向殿中央跪着的婢女,稳了稳心神,方才回道:“认识,她是我宫中的粗使丫鬟,翠儿。”
“粗使丫鬟,不见得吧?她可是长了一双不干粗活的手。”岑以清一脸冷漠,顿了一下,语气重了几分,“太妃可是觉得,朕可以随意蒙蔽?”
“陛下,我绝无此意。”太妃直接跪下,姣好的面容泫然欲泣,“此宫女确是我宫中的粗使丫鬟,只是我观她长得面善,这才赐了几盒手霜。”
“太妃如此仁慈,怎的不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一二?”岑以清眼神更冷,好似一经触碰,便会被冻住。
太妃直接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好生看看这宫女,朕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届时,太妃是死是活,朕的弟弟是死是活,端要看太妃的意思了。”岑以清慢条斯理地开口,好似并非将自己的亲人置于砧板之上,言辞间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太妃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她没有料到陛下完全懒得与她多费唇舌,眼下算是把她原本想好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岑以清已经查明,这婢女翠儿原本并不是玉霜宫的宫女,不知是何人送到了太妃眼前。因着婢女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太妃便动了心思,打算往老皇帝身边送人,不料老皇帝大病离世,太妃遂又将主意打到了她头上。
却是不知太妃是如何得知她喜欢女人的,细想原主先前的记忆,好似并未表现出什么,难不成是准备瞎猫撞死耗子?
岑以清觉得这有些匪夷所思,不光是让一个女人来勾引她这件事,还有当下这个时间,先帝刚死没多久,按理来说,太妃不应该如此不谨慎才是。
一盏茶的时间稍纵即逝,岑以清看了眼不敢大动的岑黎,又将视线移到了太妃身上,“说吧。”
太妃咬咬下唇,当即道:“陛下,先帝离世不久,我宫中断不会有人浓妆,膳食也以节俭为主,更遑论披金戴银,大肆招摇。这婢女所为,绝非我所授意。就算再怎么蠢笨,我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