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几乎同时,一道黑色身影一闪而逝,没半秒,已经远了。
“是他!”
陆沣远大喜,这样如鬼魅般敏捷利落的身影,全帝国都找不到第二个,他比安娜还要激动地道,“真是元帅大人!!!”
安娜目光紧紧锁着那道黑影离开的方向,愣住,直到已经彻底看不见了,只剩下花园里浓重潮湿的夜雾。
她才极轻地“嗯”了一声,掩饰下心里的激动。
是他。
真的是傅元霆。
他竟然真的回来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这一刻终于证实,安娜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陛下,要不要赶紧去派人追啊?”陆沣远都替安娜着急,“一会儿就更难找了。”
“不,不用了。用不着。”
安娜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目光却还有些迟疑,低垂下浓密的眼睫,一只手在身侧攥紧了,语气却很平淡:“追什么追,又追不到。”
“也是……”
陆沣远揉了揉头发,帝国之中,谁又能追得到元帅大人呢。
“可是陛下,我们就不管了吗……就是这么逼他出来就算了?”
安娜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抱起了手臂。傅元霆不出来,她不高兴,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他。
但是傅元霆真的出来了,也确定就是他了,她仍旧高兴不起来。
刚才她和陆沣远两人在浴室里的欢乐喜感好像也一点点散进了,安娜目光再次望向了花园深处。
见安娜脸色不太好,陆沣远也没有再多说。
“算了,就先这样吧,随便他去吧。”
几秒后,安娜收回目光,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安娜刚要转身,又停下了,她微微俯下身,好像这才注意到地上那些玻璃碎渣。
陆沣远也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去。
那些玻璃和普通被人体撞击的玻璃截然不同,是强大精神力震慑而成的,它几乎快碎成了粉末,均匀而细碎。而且不止这一面窗户,卧室里几扇窗户的玻璃全部都碎了。
“陛下。”陆沣远蹲了下来,伸手碰了碰,低声道:“无论亲王大人以前做错了什么,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很担心您,很着急,才会这样。”
“以他对精神力的控制,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是真的着急。”
安娜冷哼一声,手指却动了一下。
望着那些玻璃碎渣,她奇怪地,心情又好了一点点。
她蹲下来,抓了一把玻璃渣。
陆沣远说得没错,他是真的着急。要不然连她都不会出现这种失误。
——傅元霆,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也会这么着急,这么焦虑。
甚至上了这种可笑荒谬的当。
安娜想到这里,心里有几丝快意,可不知为何眼睛又有些发酸,她揉了揉眼睛,清醒一些。
“好了,时间真的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这间房不能住了,你也换间房间快休息吧。”
陆沣远还想劝上几句,但是看着安娜的表情,只好生生咽下了嘴里的话,“是——”
**
安娜回到自己主卧房间时,夜已经很深了。
她很快洗了个澡,躺在主卧的那张大床上。婚礼的原因,她连续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很累很困,可是她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
傅元霆居然真的回来了?
为什么?
蓝迪找到了?事情处理完了?还是什么?
他当时走得明明那么果决。
安娜越想越不明白,又好奇不解。
但是排除这些,她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那大片玻璃渣。
他是真的信了吗?
所以那么着急那么焦虑那么慌张?
所以犯了她都不可能犯的失误?
安娜想了大半夜,简直头痛欲裂,她裹紧被子,逼迫自己不要再多想,沉沉睡去了。
这一夜,她做了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梦。
有他们刚开始的时候,那条三八线永远地点亮在他们头顶,还有后来他们突然开始相爱,傅元霆每个晚上都会紧紧抱着她睡,他们在这里拥抱缠绵,那些美好又旖旎的回忆……
以及,最后。
他不告而别,那个冰冷的国徽和发锻。
安娜梦到这里,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抱紧了膝盖,狠狠攥紧了拳,冷汗从头上落了下来。
直到现在,她还能记得那天的痛彻心扉,被抛弃的彻骨寒意。
安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那激烈愤怒的心情。就在她要再次躺下入睡时,身体突然僵住了。
房间里很昏沉,天鹅绒窗帘将月光大半地挡在了窗外。
她一直低着头半眯着眼睛,也并未注意到旁的。
直到此刻,她才隐约发现。
她的房间里…好像有人。
安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手脚冰凉。
那人坐在大床斜对面的宽大沙发上,双腿交叠,背脊斜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搭在扶手,另只手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烟,一点猩红,忽明忽暗。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