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就这么久久地对立着。
吴文昌几次偷偷抬眼瞄向裴邵城,见他面色阴沉地注视着那滴落的水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裴邵城终是点头淡漠道:“明白了。”
他打开洗手间大门的锁,示意吴文昌随意。
吴文昌连忙匆匆闪身钻出,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身后传来裴邵城低沉的声音:
“既然吴老师有顾虑,那这部戏也就不强迫您再继续‘同流合污’下去了。”
吴文昌两眼一闭,心道完了完了,饭碗到了还是没保住。
与此同时,他也不禁生疑,姓温的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明明一身脏水,也还是能照接活不误。
明明前一秒还跟裴邵城针尖对麦芒,下一秒裴邵城就直接跟他站在了统一战线。
啧,不容小觑啊。
……
……
是夜。
燕城南边的某个老旧小区里种着好些上了年岁的梧桐,此时恰逢花期,风一吹便会有淡紫色的花簌簌落下,带着阵阵清香。
花开得最为繁盛的那棵,枝桠正好延展到了二楼的窗边。钻过故意为它留出的窗户缝隙,探进屋里。
窗下便是一只磨得锃亮的榆木桌,上面简单地摆着一盏台灯、一枚烟缸、一支万宝龙钢笔、一台电脑和一个玻璃杯。
此时屋里没开大灯,只有台灯释放出暖黄色的光线。玻璃杯中装着半杯烈酒,被人端起时发出冰块轻微的碰撞声。
“老师,您不是才吃过止疼药么?”
小洋推开门,见到灯光下独自喝酒的温钰寒,皱眉快步走了上来,想要夺他手里的酒杯。
温钰寒抬手将杯子举高,回头看向小洋时,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他费劲地仔细辨认片刻,这才低声笑了下:
“小洋啊…”
说着又侧身避开对方的手,继续喝酒。
“哎,别喝了温老师!”
小洋再次阻止,语气又不敢放得太凶。结果争抢时一不小心撞到了温钰寒的胳膊肘,酒杯倾斜将残存的液体全都洒在了桌子上。
小洋下意识赶忙去抱温钰寒的电脑。
而温钰寒,则是迅速握住了那支钢笔。
小洋敏锐地捕捉到了温钰寒眼底那瞬间的慌张,心里不由一酸。
这支笔从自己第一次见到温钰寒时就跟在他身边,看样子应该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可温钰寒却从没向他提起过任何关于钢笔的事,他虽然很在意,却也知道但凡温钰寒不想说的,他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哎,浪费了。”
温钰寒看着桌上的酒渍,懊恼地叹了口气。随即摸过烟盒挑出一支烟来点燃,目光移向了钻进屋里的树枝。
小洋默默看着温钰寒,转身从洗手间里拿来抹布,将水迹擦干。
话在喉头滚了几滚,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你…不开心么?”他顿了顿又说,“明明初稿通过了,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才对。”
温钰寒嘴里叼着烟,头也不回地举了举手中的空杯:“啊,在庆祝呢。”
小洋抿抿唇,不再多言。
他知道这是温钰寒拒绝回答问题的另一种方式,在这人身边待久了,他也逐渐弄明白了一套温钰寒为人处世的方法。
虽然看起来笑眯眯的对谁都很亲近,实际上又跟谁都保持着距离。
一阵晚风袭来,枝桠上最后一朵花抖了抖,还是落在了桌上。
温钰寒深深吸了口烟,又徐徐吐出,借着酒意终于可以坦然面对不断浮现在他眼前的身影。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又久违地跟裴邵城对了戏,他突然忆起了一些关于曾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