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帛仁道:“听到了。”
姜小乙道:“朝廷想要招安他们?”
钟帛仁脸色凝重,沉声道:“抚州山匪近十万人,占地为王,称霸一方,前朝也曾派人来游龙山招安,结果几十个人被活活剥皮挖心,折磨惨死。马六山与朝廷有死仇,绝不会招安的。”
姜小乙:“那不是前朝的仇?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或许……”
钟帛仁摇头,打断她道:“这些江湖人不信官家,谁坐天下都一样。真想提招安,除非先经死战,否则绝无可能。我只是在奇怪另外一件事。”
姜小乙:“何事?”
钟帛仁:“马六山对官家的恨众所周知,那贾奉怎么敢在这个关口,说错这样的话?”
姜小乙努努嘴:“确实。”
土匪喽啰们已经散开,姜小乙撕下符箓,望向北边小径。
“你之前说的对,破坏一样东西往往比维护更加简单,看来真没什么是牢不可破的,这山里的弯弯路子,我们慢慢查就是了。”
第110章 啧啧啧啧啧啧啧……
退回山脚小屋, 天边已显微光。
明书醒得最早,在门口巴巴望着,见姜小乙和钟帛仁回来, 一蹦而起, 问道:“少爷,你们去哪了?”
姜小乙打着哈欠回应。
“去城里买了些吃食。”
“那怎么空着手?吃的呢?”
“吃完了, 哈哈!”
她路过明书身旁,往他脑袋上一按,明书咬着牙瞪了一眼。钟帛仁走来,拍拍他的肩膀, 以示安慰。
回了屋子,姜小乙补了个觉,正午时分才醒来。睁眼时,见钟帛仁正在她对面打坐, 一屋子的书生不知道都跑哪忙去了。她来到小榻前, 盯着钟帛仁看,看得久了, 仿佛能见一层绵绵气韵环绕他的周身。
钟帛仁说,他背过许多功谱心法。不过练过功的人都知道, 知理易,行理难,尤其研习内功, 真正能做到静心觉知之人, 少之又少。很多习武多年的老手都做不到,更别说一介刚刚入门的书生。
她歪着脖子研究,难不成……
“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他眼睛未睁,淡淡启问。
姜小乙直接问了出来:“难不成你真是个练武奇才?”
钟帛仁缓缓开目, 一双清亮的眼睛略带笑意看着姜小乙。
“在下自认有几分天赋,就是不知在兄台眼中,够不够得上‘奇才’了。”
姜小乙像模像样在他面前转了两圈,道:“其实昨天最让我惊讶的是你的脚下功夫,虽称不上落地无声,但也足够轻快。”
钟帛仁笑道:“已过了一夜,现下更轻更快。”
姜小乙被他笑得心肝发痒,道:“难道真是一日千里?我不信,敢不敢让我来试试?”
钟帛仁:“如何试?”
他们说着话,正巧屋外吹进来一片树叶,姜小乙拾起来,插到头顶发髻里,指着道:“就是这片叶子,你来拿,拿得到就算你赢。”
钟帛仁看了看,道:“可有彩头?”
“你还想谈彩头?你是没见识过我的轻功,别做梦了。”
“兄台,行走江湖,话还是别说得太满。”
“哈!”姜小乙笑道,“好,那你说吧,你要什么彩头?”
钟帛仁摸摸下颌,道:“若我赢了……我要向你讨一样东西。”
“讨什么?”
“赢了再说。”
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激起了姜小乙强烈的争胜念头,袖子一挽,腰带扎紧,又从箱柜里找出半截蜡烛,一把点燃。
“剩得不多,燃尽为止!”
她话音未落,眼前咻的闪过一道黑影!钟帛仁从小榻急速而出,眨眼到了面前。姜小乙心下一惊,完全没料到他反应如此迅速,连忙向旁扑去,地上滚了半圈,直接出了房门。
这一下躲得颇为狼狈,钟帛仁从屋里走出,笑道:“你将叶子插紧一些,万一被你自己甩出来,咱们不好算账。”
姜小乙脸上一热,恼羞成怒道:“休要废话!掉不了!”
钟帛仁哈哈两声,眼神微眯。“那我来了,你可看好了!”说着话,脚下轻轻一点,掠至姜小乙身后。姜小乙转身躲过。两人一前一后,在小屋前的空地,上下腾挪,四方起伏。
钟帛仁一个回合下便意识到,他们分别的这一年以来,姜小乙功力大涨,尤其是内息,更为绵长,清澈而灵动。
他追着追着,忽感怅然。
这样的追逐,让他不知不觉忆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时他们也是像这样,在狭小的空地上,映着月色,角逐身法。
曾经的岁月,与她飘渺的身影何其相似,如梦如烟,一旦散去,再难寻觅。
姜小乙稳住优势后,抽空看向他,笑着评价:“发什么愣?你这身法不错,但内力差得太多了!”
他眉峰轻挑,他不过清醒月余,哪里称得上有“内力”,只是全凭着往世之经验,勉强分配调息罢了。
虽说如此,这“往世之经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匹敌抗衡的。他既开口应下“战局”,若是一败了之,岂不扫兴?
钟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