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姑母呢?皇姑母还未到吗?”当今皇后是沐禾凝的嫡亲姑母,从小也对沐禾凝十分疼爱,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沐禾凝也想见见自己的姑母。
沐夫人也疑惑,伸手召来了宫女,宫女只道:“皇后娘娘病了,久居未央宫,暂时不便赴宴。”
沐夫人不解,皇后娘娘平日里身强体魄,近日也未尝听闻有染病卧床的消息。
到底是沐家的亲人,沐夫人抬头看了一眼,这会儿皇上虽然落座了,可渊政王还未赶到,宫宴尚未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凝儿,咱们趁这会儿去未央宫瞧瞧你皇姑母去?”
沐禾凝一口答应:“好,我要去见皇姑母。”
沐夫人和沐禾凝刚一离席,沈叙怀就到了。
嘈杂的宫宴顿时安静下来。
知晓十年前之事的人们,无一不好奇看着沈叙怀,看看当年不可一世的京城世子爷,如今什么样了。
可沈叙怀出现的时候是那样淡然,他不紧不慢地入场,行礼,入席,落座,半分异样也没有,仿佛岁月只是带走了他的年龄,其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宴席上宾客的沉重好奇心像落在了一团棉花上。
开宴过后,皇帝唤沈叙怀一同共饮。
“说起来,自当初你离京驻扎边境,朕与你也有十年未见了吧,朕虽登上了这万人之上的位置,可有时候想想却寂寞的很,甚是怀念当初在京城和你一同骑马共饮的日子……”
沈叙怀低垂着眸,明亮的宫灯在他眼底打下一层倒影,朦胧的看不清情绪。
想起前尘往事,恍若在昨天,又像是上辈子,彼时他正当年少,是开国勋将老渊政王之子,被先帝和老渊政王联合培养的王府世子,读书比武,骑马射箭,无一不通,少年从街上打马而过,都能引起轰动一时的气势,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当时太子亦是年少,与他相比却显得资质平庸,甚至有些玩世不恭,先帝对其失望,有意立才学出众的他为储君,少年心怀抱负,壮志满怀,样样都想拔得头筹,希望赢得先帝的信赖。
可当初的老渊政王看在眼里,却私底下悄悄劝儿子,要适时藏拙,不要过于锋芒毕露。
他不懂。
后来的他却不得不懂了。先帝急病驾崩,临死前还是将皇位世袭给了太子,太子上位后却对他当初差点抢走皇位一事耿耿于怀,处处看不惯他,亦处处针对他,朝中忠臣俱识时务,风向立马就变了,当初的炙手可热的王府世子顿时成了口诛笔伐的对象。
后来更是在老渊政王去世以后,朝中百官联合弹劾沈叙怀,皇上借机将他派往了边境,名义上是边境局势不稳,要他去驻守镇压,实则大家心里都明白,是发配边疆呢。
沈叙怀知道,皇上恨不得他直接死在边境,死在战场上了。
可沈叙怀还是好好活下来了,十年边境苦涩艰难的岁月,磨平了他所有尖锐的棱角,当初桀骜的少年如今也接近而立。
若不是这次皇帝疑心他在边境私养军队,集结兵力,怕是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吧。
沈叙怀闭了闭眼,掩去了眸中所有的神色,举杯一饮而尽:“臣虽远在边境,可依然心系着皇上与当初的兄弟情谊,时刻不敢忘怀。”
皇上紧盯着他的眼睛,这个沈叙怀,十年的边境生活果真是改变了他,若说十年前的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你,可有怨恨朕,将你派遣到边疆,一去就是十年?”
沈叙怀在心中无奈苦笑,皇帝果真仍心怀芥蒂,还是忍不住试探他。
他亦是十分谦卑答道:“臣不敢,保家卫国是臣的本职。”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言辞间谦逊有礼,皇帝的鹰眸锁定在他的脸上,似乎想察觉出什么异样,可沈怀一脸坦然,半分异样也无。
良久,皇帝终究是一笑而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揭过了这茬。
“朕和沈兄一同长大,如今你我都已近而立之年,朕膝下已有数位皇子公主,而沈兄这些年却因为驻守边疆耽误了婚事,朕着实过意不去,这次召沈兄回京,也是想让沈兄尽早成家,享天伦之乐,不然朕怕是也无言面对在天上的沈叔啊……”
沈叙怀动了动眉头。
他知晓此次皇帝召他回京的原因了,也知道此次赴宴必为鸿门宴,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却不想,他要给他赐婚。
沈叙怀一时琢磨不透皇帝的意思,顾左右道:“臣初初回京,还未适应,成婚之事未免过于突然……”
皇帝却笑了:“知道朕今日举办这个宫宴是为什么吗?”
“朕是想让你,趁着今日百官女眷都在,可以好好挑一挑,有没有合意的女子。”
沈叙怀眼皮一跳,他没想到宫宴还有这层意思,“臣如今年事已高,又久居荒野,鲁莽粗俗惯了,这姑娘家都是娇娇柔柔的,臣恐薄待了人家……”
说起成婚,沈叙怀闭了闭眼。十年漫长难熬的边疆生活,久到他已经忘了京城自在繁盛的生活,无数个黄沙漫天的日子,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如今他已年二十六,寻常男子像他这个年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