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眠知道,傅时醒一定是猜到了她的处境,撒谎去维护了她那点不值一提的自尊心。
下了晚自习之后,虞眠故意等到同学们都走光了,只留下她和傅时醒在教室。
她小心翼翼来到了傅时醒的座位旁边,咬着下唇,鼓起勇气问出自己的疑惑:“那个钱……”
“嗯?”傅时醒停了笔,抬头看她,“怎么了吗?”
他抬头的那一瞬,眉眼弯弯,双眸的笑意浅浅。
虞眠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一滞。
她攥紧双手,强迫自己冷静:“我会努力还你的。”
傅时醒站起来,收拾自己的桌面,将书本并齐放进抽屉里,语气不似之前那样冷淡,多了几分温和:“不用。”
不等虞眠多问,傅时醒又继续道:“我记得你画画不错。”
被傅时醒提到了这个,虞眠想起来之前偷偷画他被抓包的尴尬,只能挠了挠头,勉强笑着“嗯”了一声。
“我妹妹你应该还没见过。”他说,“她得了很严重的哮喘,现在在北京治病。”
虞眠点了点头,却不懂他要表达什么。
“她很想我,但是我们不能每天用电脑视频通话,身边的同学也没有会用相机的,所以我想到了你。”傅时醒讲话一贯从容,总能让人心安,“很抱歉刚刚擅自做主替你交钱,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种不太礼貌的行为。”
当时的虞眠是真的信了他这话,因为记忆里她所了解的傅时醒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
可面前的傅时醒这般从容不迫,丝毫看不出撒谎的痕迹,所以当时的她连怀疑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
“不、不会。”虞眠只顾着庆幸傅时醒并未发现她的窘态,其他的并未太过在意,“所以你是要我画你吗?”
“嗯。”
“可是这样……”虞眠有些为难,“我画的也不是特别好,那么多钱就感觉你太亏了,我在占你的便宜。”
似是没想到虞眠会这么说,傅时醒没忍住笑,随后他又抿了抿唇,换回了平时的模样。
他声线依旧冷冷的:“我还没查过具体的价格,不过我见过你画的画,那个水准应该挺贵的,所以这钱换你的一幅画——”
“虞眠。”
他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虞眠闻声,猝不及防地抬眸,对上傅时醒的目光。
他的眉眼间是少年该有的清澈,比起这晚夏日的夜色,似乎他的双眸才是最值得流连的点点繁星。
傅时醒的话驱散了她的阴霾,以及她那令人嗤之以鼻的自卑和不堪。
“是我在占你的便宜。”
虞眠从小拥有的不多,所以她从不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其中包括了太多。
自然也就包括傅时醒在内。
回忆到了这里,虞眠强迫自己不去想过去,努力让自己忘记曾经和傅时醒的种种。
“怎么会过来相亲?”
傅时醒的声音彻底打乱她所有的思绪。
虞眠没想过他会问,也没想好怎么回答,沉默许久才随意回了一句:“家里安排的。”
“祁徴海知道吗?”
虞眠愣住,她同样也不懂傅时醒怎么会突然提到祁徴海,只不过对于傅时醒她不会有任何防备,也就诚实说了。
“知道。”
在虞眠说完这一句,她的余光瞥见傅时醒的手臂微微一颤。
傅时醒过了会儿又继续问:“他对你怎么样?”
“谁?”虞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谁,转而一想也不会有别人了,“祁徴海对我挺好的。”
这些年祁徴海确实为她做了很多,他的朋友圈广,也玩得开,异性朋友却只有她一个人。
或许就像祁徴海说的那样,比起相亲,他会是那个最合适的人,可虞眠从来都不这么想。
对于虞眠而言,她可以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相夫教子,洗衣做饭,浑浑噩噩过完这一生。
而那个人绝不会是祁徴海。
至于傅时醒,他会值得更好的。
无论如何,和他们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是虞眠自己。
之后傅时醒再没开口,虞眠也没出声。就这样一直保持沉默了许久。
车开不进巷子,傅时醒直接停在了路边,他的眼睛看着前方,沉声道:“到了。”
虞眠也识趣,道了声谢就开门下了车。
身后汽车发动的声音在虞眠走了很远都没出现,她下意识往后看了眼,傅时醒的车还在原地停着。
她呆呆望着,看不清车内的人。
“傅时醒。”
虞眠自言自语。
她喃喃道:“欢迎回来。”
刚回到家,虞眠就接到了杨亚莉的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来兴师问罪的。前几次虞眠都无视掉了,后面彻底被杨亚莉烦到了,她才接了电话。
虞眠刚接通,杨亚莉那边就已经开启了训斥模式,不由虞眠多说一句。
“这就是你给我办的事?你知不知道这家人条件多好,我赔了多少脸才给你说成的事你就这么给我糟蹋了?”杨亚莉破口大骂,再也不留任何情面,“我以为这么多年你至少能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