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红为什么要叮嘱王忆小心骗子?
这不只是一句习惯性的警告,还因为外岛最近刚出了这么一件事情:
“就是金兰岛发生的,而且就在眼前、是在前天晌午头,然后从外地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白胡子、白头发但是个瞎子,穿着道袍、戴着道冠,女的是个小姑娘,穿的很喜庆,长得也不赖。”
“晌午头那会天气很热嘛,百姓生产队的街头巷尾人很少,看见两人直接去了黄庆家里。”
“黄庆你知道不?”
王忆摇摇头。
王真吉眯着眼睛抽着烟说:“百姓生产队的超生游击队队长,跟咱队里四组的队长一个外号。”
“咱们队长家里生了四个女娃生出个男娃,黄庆家里也已经四个女娃了。”
王忆说道:“现在计划生育被我国定为国策了,怎么还有人敢这样超生?”
王向红对他说:“咱外岛管的不太严,国家和政府体恤咱们摇橹养家需要男劳动力。”
“而且咱们渔民出海太危险了,你像金兰岛上刚发生的那个事,回学,回学刚没了。”
“回学就是例子,咱外岛的男人说没就没,所以家家户户都想多生孩子多生男孩子。”
“国家对咱们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国家也需要咱渔民出海作业呀。”
进来借火的王真金说:“不过也罚,罚款罚的挺厉害,回学家里为了生老三就被罚了钱、欠了债,黄庆家里头也是,现在三天两头的还有干部去他家讨要罚款呢。”
话题被歪开。
王向红又给纠正回来:“现在说的是骗子上了金兰岛的事,你们这叽叽歪歪说啥呢?”
他继续给王忆说:“两个人上了黄庆家里,黄庆出海了,就他老婆和爹娘在家里看孩子。”
“然后这两个骗子就跟他们说,他们是送子观音娘娘派来的神医,专门管生男生女的,他们就是得了送子观音娘娘的神意来给黄庆媳妇治光生女儿的毛病……”
王忆忍不住说:“这也太愚昧了——算了,支书你继续说、继续说。”
王向红挠挠下巴的胡子说:“继续说啥?黄庆媳妇真信了,让人家给治了,开了三服药一共花了五十块钱,然后等黄庆回来这事就闹腾起来了,嗨,闹的最近几个生产队都知道了。”
王忆摇摇头。
这年头这种骗子防不胜防。
但绝不能利用22年人的见识来充满优越感的说一句‘太愚昧了’,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的骗术,22年的电信诈骗对老百姓的坑害和破坏可比82年的‘神医’们厉害多了。
研究生博士生老领导们不愚昧,还不是一样被坑骗的一愣一愣?
渔船径直返回天涯岛,这时候岛上还在放电影,社员们都老老实实的在看。
天涯三号靠上码头,王向红去吆喝了一声,以大胆为首的壮劳力们挽起袖子上船干活了。
码头上灯光朦胧,他们看到了发电机和单晶硅太阳能板然后就才出了这些东西的身份,纷纷惊喜的喊:“这是……”
“好家伙啊……”
不等他们把话喊完,王向红上去挨个一巴掌:“别瞎出声,这都是太阳能灶,快点干活吧,有什么话私底下说别在这地方说。”
队里人多,用不着小推车,强劳力们传了粮食袋,一人一袋子粮食给轻松扛上山去。
看电影的外队人很羡慕:“你们生产队都是从哪里捣鼓的粮食啊?又买来了?”
王向红笑道:“我们队里的社队企业赚点钱不是分给社员们就是用来买粮票买粮食了,所以现在粮食还真是够吃了。”
外队的社员们很羡慕。
这年头吃饱饭不容易。
有一袋袋沉甸甸的粮食打底,倒是没人去注意发电机和单晶硅太阳能板了。
一些商品留在了天涯三号上,王忆跟王向红商量,明天早上趁着天蒙蒙亮去把商品给人家李老古送过去。
如果寻常社员说要用队集体的船干私活,王向红早瞪眼了,即使让用也得自己承担柴油费。
可是王忆用船那说一声就行,因为从根子上来说这两艘船都是他给队集体带过来的。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就是8月8号了。
翻开黄历,1982年的8月8号是好日子,立秋。
正所谓一叶梧桐一报秋,稻花田里话丰收。虽非盛夏还伏虎,更有寒蝉唱不休。
对于经历了一夏火热潮湿的外岛来说,秋天变得格外有诱惑力,秋天来了,太阳就不那么热了,秋天来了,海里岛上就要丰收了。
但海上的时令要比内陆的天气更慢一些,都是立秋的日子,内陆东北西北或许已经秋高气爽了,可是外岛的阳光依旧绚烂。
风是秋风,却照例的湿热,长风吹渡一片海,海上波澜起伏、天空白云悠悠。
王忆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嗯,有秋天的气息。
再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嗨,还是那个盛夏!
海蜇渔汛期没有结束,大清早的渔家已经热闹起来。
强劳力出海撩海蜇,轻劳力们收拾着海蜇池准备着做三矾海蜇,半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