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湛没理他。
本以为他要反驳几句,结果还是这般不愿所谈的疏离样,闻珏自觉无趣,伸了个懒腰:“反正与我无关。”
他扭了扭肩颈,侧身朝向闻湛:“夜深了,我要回去了。”
话音刚落,院里响起噼啪刺耳的炮竹声,下一刻,一个蹿得飞快的炮仗腾空划过,直冲闻珏的屁股。
闻湛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炮仗怼上了闻珏,把闻珏怼得向前扑腾。
他下意识跨步躲开,闻珏没有借力点,一个千扑趴在了地上。所幸闻湛好心,将炮仗在爆炸前踢飞,否则闻珏今夜臀部就惨了。
“陆!云!初!”闻珏从地上爬起来,气得头皮冒火,恨不得拔刀相向。
陆云初连忙摆手:“不关我的事!我们一起放的!这炮仗有问题,谁知道它居然飞了起来呀!”
“你!”闻珏气得呼哧大喘,最后看到柳知许愧疚难堪的神情,硬生生咽下恶气,甩袖走了。
他离开后柳知许也不好继续待着,跟着走了。
陆云初见他们都走了,贼兮兮地跑到闻湛跟前,小声说:“其实就是我哈哈哈哈。”她叉着腰,埋怨道,“我看他那歪嘴歪眼的样子就知道又在凶你了,真是不要脸,就欺负你不会还嘴,他怎么不去和瘸子比赛跑呢?”
她说完,觉得不对,连忙找补道,“我知道你会在爆炸前把炮仗踢开的,就算没有,闻珏武功高强,天下无双,一定能避开的。”
闻湛看着她这样,摇摇头,忽然就笑了,越笑越大,最后尽是笑得前仰后合。
陆云初没明白笑点在哪,无措道:“你笑什么呀?”
闻湛自是不可能回答她,他痛快地笑着,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笑过。
等他笑停了,陆云初也没有追问,忙了一天,她有点困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走吧,洗漱睡觉,咱们去床上守岁,暖和。”
闻湛自然点头答应。
两人洗漱完后窝在床上,陆云初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大红荷包,放在闻湛的枕头旁,解释道:“压岁钱。”
闻湛疑惑地看向她。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说这东西是长辈给晚辈的,但寓意很好,咱们就忽略这个规矩,纯讨个吉祥意。”
闻湛身着中衣,周边无纸笔,只能在她手心写字:什么寓意?
“你不知道?”陆云初诧异。
闻湛点头。
她便呲牙笑,腿一盘:“那就当给你讲睡前故事了。是这样的,相传古时候有一只叫做‘年’的怪兽,头长犄角,身长牙尖,十分可怖,每到年关都要来伤人。若是‘年’要来伤害小孩子,小孩就可以用枕边的压岁钱来贿赂它,化凶为吉,保佑平安。”
闻湛笑着在她手心写字:可我不是孩童。
陆云初撇嘴:“我不管,反正就是讨个吉祥,辟邪驱鬼,保佑你身体康健,能压住噩梦里的邪祟也是好的。”
闻湛愣了愣,再次笑了起来,这次笑得很柔和,在微弱烛火的照耀下,温柔得过头。
陆云初有点不好意思,收起傻样,辩解道:“别看了,故事讲完了,睡吧睡吧。”也不知是谁说要守岁。
闻湛没有反驳,同她一起躺下。
刚刚躺下,远方传来悠扬古朴的撞钟声,这是新年到了。
陆云初又翻起来,对闻湛说:“新年快乐。”
闻湛也跟着坐起来,他不能说话,只能在她手心一笔一划认真写道:新年快乐。
麻麻痒痒的,让人心尖发慌发软。
陆云初收回手,同他相视一笑,再次躺下。
她才玩儿过,还兴奋着呢,毫无睡意,盯着床幔问:“闻湛,你今天过得开心吗?”
闻湛侧头,她把掌心递过去。
他便在她手心写字,烛光熄灭,感官顿时放大数倍。
她感觉他写字比往常慢了很多,似在斟酌。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过年”,会永远记得的。今日我很开心,谢谢你。
最后一个字还没写完,陆云初就把拳头攥紧了:“说什么谢呀。”
她道:“我不是承诺过嘛,我会让你吃很多好吃的。”她翻起身来,趴在闻湛跟前,语气郑重,
“我还要同你开开心心地生活,带你体味人间烟火。”
闻湛睫毛一颤,微微蹙起眉,认真地在黑暗中捕捉她的剪影。
他的眼里好像有一汪倒影皎月的湖水,明明无风,湖面却无端起了波澜,泛起阵阵涟漪,月光化作稀碎光影,似星似珠。
片刻,他笨拙地学着陆云初的笑容,笑得灿烂。
——好。
第23章 面线糊
昨夜两人守岁,熬得有些晚,早晨醒得很迟。
下过大雪后的天阴阴沉沉地灰,索性没了大风,倒也不算寒冷。窗外一片雪白,冰天雪地的世界看着格外干净。
陆云初醒来,先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蹭了两下后才翻身坐起。一般闻湛都比她醒得早,但今日她坐起来后才发现闻湛还睡着。
他睡觉的时候很安静,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一直都很安静,但这种安静更趋向于一种无生气的安静,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