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让这位小宋行老讲一讲,到底有什么我们都不知晓的大阴谋?”
宋雅志摇摇扇子:“我从前听人说过, 这波斯产一种名换做罂粟的毒物, 花朵大而薄, 色泽艳丽, 瞧着甚美, 果实却是害人之物, 渐渐传入我大宋西南境内, 这罂粟一旦吸入一点便能成瘾,只不过中医可拿它镇痛,用来给剧痛之人加以麻痹, 好舒缓痛苦。”
他说到这里,瞧着慈姑,恰如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此物极易成瘾,常被人拿来坑害他人。”
有个行老缩了缩脑壳:“原来又这等毒物?可康娘子一个小娘子,应当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吧,不值当为些食客害人中毒吧。”
他虽然嫉妒康娘子,但到底还存着些脑子,知道对方帮着怀远坊和长寿坊无非是为钱为名,总不至于铤而走险做下着阴损事。
从常识上讲,也不应当是为了别人吃几口饭就损了自家阴德。何况此事收益最大的是怀远坊和长寿坊的厨子们,又不是康娘子本人。
他这话提醒了诸行老,行老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宋雅志见状不妙,忙咳嗽一声:“饭食中不是用着罂粟果实,而是用它的外壳。罂粟壳毒性虽大,却仍旧能成瘾,经年累月吃这加了料的食物便能叫人上瘾……”
他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半个字。
行老们恍然大悟,有人想站出来指责康娘子,可忽得想起上次小宋行老指责康娘子用臭鱼烂肉时也是这般行径,只自己添火加油,却鼓动诸人出面得罪人。是以各个也都不说话。
宋雅志心里暗恨,自从上次之事后,行老们对自己虽然也算恭敬,可都没有了原先那种言听计从的信任,他又想若是孙川在此,自己又何须做这个出面的人?罢了罢了,这一番将康慈姑拉下马来,再在姑母跟前推举孙川,哪怕是做一个小坊的行老,以后也能在行老协会里头有自己的鹰犬。
只不过此时却还须他自己出面,宋雅志当先一咬牙,道:“姑母,这食饭行里每一家的食物好坏都关系着我们食饭行的颜面和声誉,还请姑母明察。”
宋行老眼睛中精光闪现,她虽然头发花白,却不是个蠢货,当下问慈姑:“康娘子,宋雅志虽然是我侄儿,我却不会偏斜她,你有什么好说?”
慈姑淡淡一笑,语气似是恍然大悟:“哦,却原来宋雅志口口声声说不污蔑我清白,绕了一圈还是在污我清白?”
她神色淡然,说话间柳叶眉微挑,言语间挑衅十足,将个宋雅志的伪君子做派揭发得淋漓尽致,偏偏似小儿女无辜,惹得有些行老们忍俊不禁。
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听慈姑这一揭发,立刻就回想起适才宋雅志的前后举止: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下手却毫不客气。于是诸多行老们当下就对宋雅志的印象便没那么好了。
宋行老也不生气,神色凝重:“这往饭食里放见不得人的邪物是下作手段,此事重大,我们定要彻查。”
宋雅志神色中闪过一丝得意,跟着道:“康娘子莫要攀扯我。是真是假,就看康娘子敢不敢证明自己?”
慈姑道:“你要我如何证明自己没加罂粟壳?”
“你我一起摆摊,来的食客皆是路人,就看谁的回头客多,你敢吗?”
诸人都宾气瞧着慈姑。小宋行老今日虽然形象受了些损耗,可他一手厨艺没得说,师承宋行老,在座的行老们都是见识过的。这可不是一个寻常乡下出身厨娘比试得的。
谁知康娘子郑重道:“敢。”
正好宋行老相熟的一户人家修建一座园林,雇佣了大约一百多个工匠,这些人都不是汴京城里市民,因而不出府邸。
宋行老便说动了这家员外,在园林里搭了两个布棚,给工匠们各人分了签子,凭借竹签吃饭,分中午和晚上两餐,且看看工匠们吃完中饭还有多少人愿意来两人这里吃午餐,最后数竹签数评定。宋行老限定了两人必须做面食,具体的做法却不限制。
因着这园林尚在修建,因而许多行老便早早来了此地瞧热闹。此时一个个坐在树荫下少不得要议论两句:
“怪不得做饭引来这么多食客,原来是因为罂粟壳!”
“就是,瞧她开了许多家店,开什么什么火爆,还当她天赋秉异,原来这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怪不得我的店一直不温不火,并不是我不如他,而是我作风正派不下罂粟壳。唉,好人难出头啊!”似乎自己失败全是因着自己道德太高尚。
宋行老瞧着这么多人听着这许多话语,已经担心起来,古行老更是心里着急:这可如何是好?康娘子被这么多行老指责,你一言我一语,若今日输了,只怕就此会被除名。
花园里一排大柳树正好遮挡阳光,布棚便摆在这里,分为两个,各搭得严严实实叫人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其中一个布棚里孙川正着急得团团转:“表弟,若是她所做饭食当真好吃可如何是好?!”
“怎么可能?”宋雅志轻蔑一笑,“我从小跟着姑姑和爹学习厨艺,三岁便开始分辨香料,我怎么可能输?”
孙川心里稍安,再想起旁的事心里不由得恨恨:“我本来想潜入她的厨房放置罂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