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十月一,按照家乡习俗要给故去的先人上坟,祭奠酒食,给坟头培土、烧些冥币,算是为先人送去过冬的物资吧。由于不是周末,我就没有回老家,而是周六回去的,同行的还有妻子、大姐家的二女儿母女及大女儿的女儿。大姐因车祸致残在轮椅上坐了三年了,智力水平也一直没有恢复过三岁儿童,而大女儿又因为平滑肌肉瘤也就是一种罕见的癌症花费了不少钱,最后扩散到肝脏、肺部等其他部位,虽然手术了,医生告知没有多久的生命了,建议回家静养,同时吃着靶向药物。这对于大姐夫真是雪上加霜,一切都靠二女儿忙里忙外可是她又怀上了二胎。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是大姐家的这部经书实在是念得艰难异常。
母亲见孩子掉眼泪,自己也难过地哭了起来。我跟妻子准备了一应物品,去村西头的祖坟。因为前两天下过雨,道路十分泥泞,本来不够宽阔且坎坷不平的土路更加难走,徒步又很难通过,只好硬着头皮开车通过,可惜了我刚洗过的车子啊。
祖坟上的坟头年年增多,密集了许多,并且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茅草,这种草生命力非常顽强,根系发达。我凭借爷爷奶奶的墓碑以及一位故去三叔的墓碑找到了被茅草遮蔽难见的父亲的坟头,开始铲除茅草,心想父亲不会抱怨我们吧?到了现在才来给他清理坟头茅草,得见天日。而清明时候我来,坟头还是很干净的,这草是今年才长起来的。铁锹挥舞,汗如雨下,最后我还是没有听从妻子的意见,把茅草给点燃了,这样,周边就开阔了许多。挖些泥土堆在了父亲和爷爷奶奶的坟头,并且压上了黄表纸,焚烧、祭奠,放些食物。
回家把孩子们送到了大姐家,大姐乐呵呵地坐在轮椅里在院子里晒太阳,冲我笑,大外甥女脸色灰暗,坐在墙根,也看着我笑,没有叫我舅舅,我才意识到她已经不会说话了,并且行走困难,一条胳膊也不会动弹了。这孩子一直忙着生计,很少回来看望父母,如今却只有天天陪伴在父母身边了。最为痛苦的是大姐夫,苍老了很多,不停地叹气。我说些劝慰的话,希望他们坚强,却又显得苍白无力。
回到家,妻子已经炒好了几个菜,我开了一瓶北极熊大可乐瓶啤酒,母亲才知道我上次送给她的这个是啤酒,并且喝了一口感觉不错。母亲喜欢喝点儿酒,特别是这些年通过喝啤酒,竟然治好了她的胳膊酸痛的毛病。于是,我就经常白酒啤酒地给她买些放在家里,只是她舍不得喝,吃饭也是如此,中秋节给她捎回来的全聚德烤鸭,她竟然前几天用水给煮了招待舅舅舅妈,人家说味道一般。
饭后我从屋后的长满杂草的小路在村子里逡巡,许多老屋子都因为长久没有人居住,坍塌了,本家一位远房叔叔整理出有一亩地的样子,支起了大棚立柱,而没有坍塌的房子大多锁着门,从门前的杂草看,也是没有人居住了。有人居住的房子零星地分布着,门前停着宝骏730、五菱宏光等车子,也有的拴着或撒养着各种狗,对我狂吠。门前黄灿灿的菊花、各色月季开的很好,也有一畦畦的菜蔬,长得很好,只是不见有人活动,直到我溜达到村后我的一个发小的家门口,他大哥看到我跟我打招呼后,努力辨认经我自我介绍才认出了我。他因为杀害了我的发小被判刑入狱15年,已经出来几年了,发小的妻子带着儿女改嫁,房产也就成了他大哥的,至于为什么杀死亲弟弟,很多版本,我没有去落实,据说就是因为哥哥受到别人欺负,弟弟没有帮忙,哥哥气不过,找弟弟理论,弟弟拿了刀子威胁大哥,大哥夺过刀子刺死弟弟,后来村民保活不保死,说些发小的不理智、冲动的话,没有判处他大哥死刑。可怜的是他们的父母,父亲因此想不开自杀,母亲疯掉,后来死去。从他大哥的言语得知,他的日子过的不错,两个孩子也都事业有成在外地发展,其中一个读到了博士。他在忙活着剪铁丝,一段一段地,捆绑大棚的竹竿用。
去往东大河路遇两个人在大棚地头忙活,其中一个站起来冲我打招呼,抽烟聊天,才知道他是我的一个远方叔兄弟,大名、小名也渐渐想了起来。他曾经是个老光棍,后来娶妻生了一个女儿,女方却又提出离婚。跟他一起聊天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脸色都成了古铜色,但是很精神,我从他的长相大约可以和他的父辈联系起来,一问果然是一个外姓叔叔的侄子,那个叔叔当过村书记,而这个小伙子的三个爷爷我就很熟悉了,他大爷爷就是我的东邻居,当然去世多年,前几年他的在县城退休的儿子回来把老房子翻盖一新,却也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回来养老。
小伙子放下手头的活计,跟我认真地聊起村里的情况。如今大片大片的水浇地都建起了蔬菜、甜瓜大棚,只是这些年甜瓜的规模产量上来了,销路却遭遇了瓶颈,这东西走不远,因为不好保存,弄些生瓜能走远,却影响了口感质量。上不去水的高地也在水利部门支持下修建了供水系统,可惜的是水源不能充分保障,至今没有全部变成水浇地。北京的一个公司流转了几百亩地建成了钢结构自动化生菜大棚,每亩地的流转费用高达上千元,而旁边的叔伯哥哥却摇头说不知道村干部贪污了多少好处费。我提出中央的乡村振兴战略之所以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