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老张邀请我去他父母家吃包子饺子:包子馅是他从龙山采的槐花,饺子馅是他从山涧溪流旁采的水芹。“你终于说了句人话。”我调侃他。
前几天看他来我家附近散步的微信,我知道他是来父母家了。如今他媳妇去了日本看望外孙,半年多没有回来了。本来前几天计划回来的,结果到了机场,核酸阳性。于是,必须有私家车接回女儿家,全家五口一查,都阳性了,于是居家隔离一个周,都阴性了,继续该干嘛干嘛。
俩孩子的幼儿园是不能去了,并且他们所在的班级小朋友都居家隔离一个周,这个已经是家常便饭。大外孙已经三四次居家了,都是因为班里有阳性的孩子。俩孩子收到了政府邮寄到家的大礼包,有玩具,有零食,有童话书。他们也派送一些汉药,但是也不要求必须吃。
我微信他告诉我位置,我老家送的甜瓜鹅蛋的给你点,你这个老鳏夫不容易啊!他说他已经回自己家了,但是却叫我送他父母小区门口,他叫老爷子下来拿。
我前几年曾经去过他的父母家的,并且喝了不少酒,出了不少洋相,无非是跟老张说着说着家庭矛盾和自己的委屈,看着人家父母健在、幸福和睦的家庭,竟然哭了。临别,我送了他我的自行车,因为我怕是也骑不动了。不知道他的父母还记得我不?能否笑话我呢?好在见了小区门口的那个廋矮个子的老人,他热情地问我怎么称呼,我说你叫我老柳吧,他却客气地叫我柳先生,这是很少听到的长者对晚辈的称呼。我把一布袋子的甜瓜鹅蛋还有养生酒进口啤酒的给了老人,开车就走了。
老张是这些年几乎每天都有微信跟我沟通的一个人,包括他去年听说我病了,黯然神伤不知如何是好,却想了个注意就是每天把自己踢球的视频发一段给我,激励我早日康复。
来到老人家里,看来老人真的没有准备。老张的原则就是不要打扰他人就是对他人的尊重,包括自己的父母。我拍着他厚实的后背跟他八十多岁的老母亲调侃:“都六十岁的儿子了,还打光棍,到处混饭吃,真叫人草鸡死了。”老人明显也知道我在开玩笑,接着话题说:“可不是呢!我们最担心的就是他们闹出点儿不好的事儿来!”他们指的是出轨、离婚等。
“这个绝对不会!我敢保证。”我笑着说。老张的媳妇我和妻子都是见过了的,老张对媳妇的肉麻话如今也出口成章,叫妻子有些羡慕,叫我有些难为情。
我给老张拿来几个茶叶罐,其中一个还有不少的仙山红茶,我想一定是过期了的,可是他闻了闻说:“好茶叶!娘,别扔了,我这个朋友家里都是好茶叶。”他总是吹捧你不打草稿,比如你明明住了个顶楼带阁楼,他说是别墅!你家里透过高楼缝隙能看到一丝海景,他说你住豪华海景房;你无意中跟法国总统在某个风景区偶遇,合了个影,他说你是全陪……无形中,就叫人有些舒服,这也是高手。
老张急不可耐地拿出自己茶园里采摘炒制的绿茶,送我一壶,用一个小瓷宝葫芦装了,上边有茶禅字样以及老和尚的素描,很精致:“一共炒了三壶,发的芽太少了!”
“好好好,谢谢你!你的茶,高不可攀。”我调侃他。
新茶泡好,也就那么回事儿,完全没有传统的豌豆香味。我曾经微信笑话他:“放屁吹着火,硫磺不值钱。”意思是不相信他能炒出好茶叶来。并以“君子不与小民挣利”,劝他挣那么高的工资,就应该多花钱买点儿好茶叶,拉动消费,否则茶农都就失业破产了,再加上大葱大蒜你都从学生的地里不花钱地往家拿,一年到头不消费,都攒下来送给女儿买房子,无形中支援了日本经济的发展,很反动。
老人听自己儿子讲了前年处暑日骑行两天一百多公里去我老家看望我的母亲并住了三个晚上的故事后,老父亲讲了他的求学经历和两个哥哥去台湾的历史往事:大哥在学校,被老师鼓动后,跟着老师去的台湾。二哥是被抓壮丁走的,跟老大却在一条船上。同村去了五个,结果只有这哥俩活了下来,其他人不是掉海里淹死就是出于别的原因早亡。老三,也就是老张的父亲初中毕业,本来可以上高中考大学的,可是,家里两个老人需要他一个人照顾,于是他放弃了学业,去了滨海一个建筑学校,也就是后来的建工学院,现在的滨海理工大学的前身。老人跟我的母亲同龄,1936年生人。建校毕业他响应号召去了山西太原,1960年跟随返乡大军回到了滨海郊区的农村老家,在村里当了一个挣工分的木匠,因为他学的是建筑专业,村里却没有瓦匠。直到1970年国家恢复返乡工人待遇,他凭借自己的一篇建筑论文的成功答辩,来到了滨海第二水泥厂,开始搞基建,这才有点儿如鱼得水,后来被调到县计划经济委员会基建科,直到退休,享受事业单位退休待遇,但是却仅仅是自己儿子的一半左右退休金,要知道,他的儿子是教龄40年的中学高级教师。
说起精神文明奖,老人咨询我是不是没有了。他的儿子抢话说,你们没有了,我们还有,只是变了个形式,摊派到每个月里边了。都是你们一些喜欢闹事儿的老家伙上访捣乱的结果。老人并不是很失望,而是很认可:“没有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