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问我,恨不恨她?答案是肯定的。但恨有用吗?恨能让时光倒流吗?既然什么都不能,何必再恨呢?”望着皎洁的皓月,南宫雷鸣呢喃着。
简灵溪愣住了,这里的光线并不是太亮,月光柔和地洒在南宫雷鸣侧脸,哪怕他病中苍老,仍透出难以形容的神圣和温润。
“对不起。”简灵溪讷讷道歉。
“为什么道歉?”南宫雷鸣微笑反问。
“我不该问的,勾起你的伤心事。”简灵溪很内疚,她是个医者,应该能治病又医心。可她却像个幼稚的长舌妇追问他的感受,这实在是不该。
哎,她原本不是那么嘴碎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没关系的,灵溪,我很高兴你愿意问。”南宫雷鸣的回答出乎简灵溪的意料。
南宫雷鸣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条薄被,停在荷花池边,月华皎洁,如梦似幻。他如同嫡仙一般平静淡然,不管命运给予他多少暴击,他都没有怨言。
他很平静,却不是心如止水,而是承受了命运的千锤百炼之后,活出的坦然与从容。
看着这样的南宫雷鸣,简灵溪心里一点都不难受,心底那点浮躁反而沉淀了下来,亦觉得现在的经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是人生漫漫长路中的一点小挫折而已。
他就像一个看透的凡尘俗世的高僧,只要靠近他,心就会被洗涤,人亦变得纯粹而清透。
“你是阿萧的妻子,虽然我不配当他
的父亲,但我拿你当亲人看。亲人之间,有话直说,不必客套。”南宫雷鸣语速缓慢,却温柔有力。
“亲人”这两个字,给了简灵溪无尽的温暖。
自从妈妈过世后,她的至亲就只剩下妹妹了。
她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妹妹,所以,她竭尽所能,不管面对怎样的困难。哪怕被秦兰打得遍体鳞伤,她都不能让妹妹被欺负,被饿着。
可她也还是个孩子啊,她渴望被爱,渴望被关怀。妹妹的情况特殊,她不太能给她反应,只会依赖她,无法给予她任何依靠。
所以,她一直渴望着亲人的温暖和呵护。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经历了许多许多,原以为自己已经长大了,有能力给自己温暖和安全感了。
如今南宫雷鸣不经意间提起,她才意识到,内心的渴望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她压抑住了,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灵溪,我对你的过去多少有些了解,你的坚强和勇敢,让我好佩服,也好心疼。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将来不管遇到任何困难或是想要找个人倾诉,你都可以来找我。我愿意当个最忠实的听众,哪怕我给不了你好的建议,也可以当一个称职的情绪垃圾桶。”南宫雷鸣每一句话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说的,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温暖,亲切。
感动的暖意在心头淌过,简灵溪扬起浅笑:“谢谢你,叔叔。”
“不必客气。”南宫雷鸣故意这么说,用来缓和气氛。
简灵溪站起来,继续推着南宫雷鸣往前。
有了刚刚那段交流,俩人之间靠近了不少。简灵溪之前对他的一些固化的想象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反思。
在南宫雷鸣的事情上,她还是有些先入为主了。
她站在南宫萧谨的角度上,与他同仇敌忾,对南宫雷鸣是有敌意的。若非今天的奇遇,这些误会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
一路无话,亦不觉得尴尬。
就像亲人一样,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要呆在一起,心就是安宁的。
来到房间,简灵溪停下脚步,对南宫雷鸣说:“我去看一下梁小姐。”
“谢谢你,灵溪。”她能这么尽心尽力,他是由衷感激。
简灵溪笑着说:“叔叔,你不是说亲人之间不需要这么客套吗?”
南宫雷鸣一怔,没想到她这么快反将自己一军,洒然一笑:“对,你说得对,是我的错。”
给他倒了一杯水,从自己的药包里取出一个瓷瓶交给他,吩咐了用法和用量:“叔叔,你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
“嗯,去吧。”南宫雷鸣点点头,他对这个儿媳妇满意极了。只可惜啊,他不配她喊一句爸爸。
进了内室,简灵溪照例给梁安琪把脉,惊觉她此时的脉象格外混乱,有时有无,情况很不妙。
简灵溪忙取出自己的针包,先封住她几大穴位,防止她的经脉乱蹿,到时就糟了。封住她的穴道后,简灵溪取出一颗安神通窍的药丸,掰开她
的嘴,强行给她灌下。又给她扎了一套针,疏通经脉里乱蹿的气流。
过了好半晌,梁安琪的情况才稍有缓合。
一通忙碌,简灵溪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她伸手拭去,不敢大意,眼睛还是一瞬不瞬盯着梁安琪。
身为医者,她不能以别人的善恶来定制她治疗的标准。她的道德观不允许她这么做,而且,心里有太多杂念,就不配当一个好医生。
她对待所有病人都一视同仁,尽心尽力,不负别人,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当然,这次她揽下治疗梁安琪的重责大任,有一部分是因为古雅。
她虽仍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