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由重回到石桌上,但见碟中摆着些金黄色的肉块,方才一路闻见的香气正是由此传出。
多看了那肉块两眼,萧景曜忽然想起,今日还没吃晚饭。
“先回前院吧。”
他轻咳一声,吩咐福厚,便抬步,照原路返回了。
~~
裴秀珠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脑袋有点痛,大约是醉酒的后遗症,去了趟净房,发现月事也来了。
红豆拿了帕子给她擦脸,一边叹道,“昨儿叫您别喝那么多,您怎么也不听,不然就能见到王爷了。”
裴秀珠唔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谁知道他会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说实话,直到现在,她也还没太适应自己已经有了夫君这回事。
当然,她也明白昨夜算是第一次见面,结果让人家见到了自己醉酒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好。
她忙又问,“我有没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红豆无奈看她,“您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歪在奴婢身上睡着了,睡得可安稳了。”
裴秀珠稍稍放了放心,却见樱桃满是遗憾道,“只可惜雪糕又化成汤了,主子也没能尝一尝。”
“下次再做就是了,我这几日吃不了冰。”
裴秀珠摸了摸肚子,顺嘴吩咐樱桃,“我饿了,你去煮碗馄饨来,记得用红薯粉做面薄,放虾皮葱花芫荽胡椒。”
樱桃应是,赶忙去了。
——四个丫鬟里,就属樱桃做饭好吃,入得了裴秀珠的眼。
樱桃手脚利落,待裴秀珠梳妆穿衣完毕,就将热馄饨送上来了。
红薯粉做面薄,可使馄饨皮薄而滑爽,裹着瘦肉木耳海米做成的三鲜肉馅,浸在滚烫鸡汤里,滴几滴香油,再撒葱花芫荽胡椒,最是鲜香无比。
一口下去,裴秀珠方觉得自己真正睡醒了。
舒坦!
与此同时,热馄饨的香味渐渐飘远,飘到了才下朝归来的车驾前。
萧景曜下了马车,闻见那香味,不由得往后院方向看了一眼,问道,“王妃醒了?”
福厚忙应道,“王爷放心,方才就听说王妃已经醒了,没什么大碍,时下大约在用早膳吧。”
还想问问要不要过去瞧瞧,却见主子径直往前院迈步起来,福厚只好转而道,“王爷可要传膳?”
萧景曜唔了一声,表示需要。
没过多久,膳房便送来了早点,有荷叶蒸饼,切片酱牛肉,醋焖藕片,以及羊肉面片。
这都是从小吃到大的花样,他也素来不在吃食上挑剔,只是不知为什么,动筷之前,他脑间却浮现出方才闻到了气味。
如此一来,眼前的这些吃到口中,似乎总是少了些滋味。
简单吃罢早膳,萧景曜继续投入政事。
不知过了多久,窗中又传来了一股奇特的味道,似是醋酸搀着肉香,霸道的一下就钻入了鼻尖。
萧景曜笔尖微顿,想了想,问道,“什么时辰了?”
“王爷,午正了。”
一旁侍立的福厚忙答,顿了顿,又问,“可要传膳?”
午正,正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但手上的事没做完,萧景曜并不想停笔。
“等会儿吧。”
便继续提笔写奏折。
然那酸香味接连不断侵袭鼻尖,没多一会儿,竟叫他忍不住双腮犯酸,淌起了舌津。
这还怎么写下去,萧景曜搁下笔,甚至开始有些怀疑,那女子是故意的。
福厚并不知他在想什么,见状赶忙问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萧景曜咳了咳,正好想起一事,顺口道,“皇后寿辰在即,你去趟后院,叫王妃看看该准备些什么贺礼好。”
福厚应是,忙去了。
~~
昨晩的炸鸡有点油腻,裴秀珠中午特意做了胡辣汤解腻。
醋与胡椒是酸辣味的来源,牛肉,豆腐皮,红薯粉,木耳,黄花,皆切成丝在牛骨汤中煨煮,待汤浓肉香,烹以大量的醋与胡椒,酸酸辣辣,极是开胃。
再搭配两个酥香可口的韭菜盒子,堪称完美。
裴秀珠一边吃,一边冒汗,待吃完,昨夜的宿醉也就全消了。
沐浴完毕换身衣裳,又是清清爽爽。
正舒服着,却听丫鬟们禀报说前院的福厚公公求见,她便允了人进来。
福厚挽着拂尘对她笑呵呵行礼,“启禀王妃,过些天便是宫中皇后娘娘的寿辰了,王爷说请您去库房看看,可有什么适合敬奉的宝物,提前准备。”
这也是主母的分内事,加之裴秀珠才刚吃饱,正想溜溜神呢,便爽快应了下来,随福厚去了库房。
库房里摆着各类宝贝,有整张的虎皮,成箱的宝石,五彩的珍珠,上等的高丽山参,可谓琳琅满目。
这当中,最为扎眼的,却是一个铜制兜鍪,上插三根长长的孔雀翎,十分引人注目。
她好奇道,“这是王爷的兜鍪吗?怎么放在此处?”
福厚回道,“启禀王妃,此物原为吐蕃王子所有,王爷三年前征战吐蕃,亲手射中对方王而得。”
原来是战利品,且很有一番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