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喻舟揉揉他的头,没有责备,但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下次不可以扯谎。
他声线柔和,很容易让人接受,阿笙认真地点了点头。
陆喻舟带着他继续走,“跟叔叔去找娘亲。”
还记得去汴京的事,阿笙边走边小声问道:“叔叔还会带我去汴京吗?”
“会。”
这是他们的约定,没能让宝珊留住对他的信任,不能再失去阿笙的信任了。
一片竹林里,慕夭偷瞄着陆喻舟,心想他应该会因为骄傲退却吧,不会还对宝珊死缠烂打吧。
从心里来说,她并不排斥宝珊和陆喻舟喜结连理。对于这一点,她很纠结,感觉怎么做也不对。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慕夭靠在竹竿上,陷入自己的烦闷中。
宝珊和阿笙居住在溪边的竹屋里,平日里,自从来到这里,她不需要每时每刻看着阿笙,倒也轻松了不少,此刻正躺在吊床上,脸上盖着一本医书。
陆喻舟走过来时,医书刚好掉在地上,吊床上的人儿毫无知觉,双手搭在小腹上睡得正香。
恬静的人儿若是能乖柔地依偎在自己怀里该多好。
静静看了一会儿,陆喻舟低头对阿笙道:“困了吗?”
瞧见娘亲睡着了,阿笙捂住嘴,拉了一下男人的手。
陆喻舟弯腰靠近他,“嗯?”
阿笙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们去溪边抓鱼吧。”
来这一趟本就不易,陆喻舟哪有心思抓鱼啊,可也不能拂了小家伙的热忱,“你乖乖回屋呆会儿,叔叔跟你娘说几句话,再带你抓鱼。”
阿笙不想回屋,扭了扭鼓鼓的肚子,“那我自己去抓鱼。”
“不行。”陆喻舟哪里放心把他一个人扔溪边,但看他逐渐噘起的嘴,好笑道,“叔叔改天为你亲自下厨,行吗?”
鲜少有机会吃到陆叔叔烧的饭,阿笙被收买了,捯饬着小短腿走进竹屋,还不忘扭头提醒:“烧饭。”
“嗯。”
打心底,陆喻舟愈发喜欢这个小不点,能给他带来心灵上的舒悦感。
转身看向睡熟的人儿,陆喻舟捡起地上的医书,放在一旁的石头桌上,然后坐在一旁,忽然不知该不该叫醒她。
来的时候准备了很多话,这会儿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丹霞漫天,为万物披上了一层红芒,也包裹住了睡梦中的女子。
许是霞光太耀,熨烫了面颊,宝珊缓缓睁开眸子,怔愣地盯着西边的落日。
“醒了。”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入耳畔,宝珊转眸看去,蜷了一下指尖,他怎么还来找自己?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非要对她死缠烂打吗?
“我定亲了。”为了保持疏远,宝珊红着脸扯谎。
陆喻舟单手撑头,闭了闭眼,似乎对他们拙劣的谎言极为无奈,“跟慕夭定亲了?”
宝珊一噎,睁眼说瞎话儿道:“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陆喻舟耷着眼皮,看起来很是疲惫,“我从黎郡回来,你不打算关心我一下吗?”
那天下船分别时,他隐约辨析出她眼底的关切,如今又化为缥缈虚无了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要有多狠的心,才会一点儿不关心他的安危?
对于她的冷淡,他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却也知道,这一切是他自己造成的,“咱们谈谈?”
宝珊跳下吊床,坐在一旁,“你说吧。”
那表情,就像在敷衍一桩极不情愿的事儿。
一连在她这里遭受挫折,陆喻舟竟生出越挫越勇的心理,暗笑一声,开口道:“宝珊,我可能......”
后面的话噎在嗓子眼,陆喻舟竟觉手心发凉,对于自己反常的身体反应,他知道是缺了一副良药。
可一旁的倾听者心不在焉,多少让倾诉者产生无力又羞耻的心理。
“你能看着我吗?”陆喻舟淡淡一笑,“你不看我,我讲不出来。”
就好像满腔的热情,被对方丢进了冰窟窿洞一样。
宝珊觉得他的要求很无理,倒也没有僵持下去,转眸直视他的双眼,“你可以说了。”
原本是自己要求的,可一对上她的视线,心口莫名狂跳起来。朝野中呼风唤雨的男人,竟挫败在一名女子面前,“我......”
“小姐,开饭了!”
本就难以启齿的话被仆人的大嗓门打断,陆喻舟用舌尖顶了一下腮,在察觉她要起身时,一把扣住她的肩头,“我想我对你动心了。”
徐徐清风拂过面颊和发丝,带着沁凉。七月流火,只有午日是炙晒的,日落后,能明显感觉天气转凉。宝珊打个寒颤,立马避开他的手,“大人说笑了。”
“说不说笑,我心里清楚。再说,我没有过多的精力与人说笑。”陆喻舟挡在她面前,高大的身躯形成的暗影完完全全地笼罩了她,“我喜欢你。”
一句得不到回应的告白,往往会让人觉得尴尬苦涩,可陆喻舟心底竟生出了期翼,似有一缕久违的暖阳照入心门。
“我今日过来,不止是为了告诉你我的心意,还想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放弃你和阿笙。”他俯身靠近她耳畔,“哪怕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