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船抵达岸边,陆喻舟跨上岸,向她伸出手,“上来。”
宝珊坐着不动,“主子拜会恩师,奴婢就不去打扰了。”
听听,多乖巧懂事、知分寸。
陆喻舟拢起衣袂,淡淡看着她,胜雪的白袍与他身后的修竹景致一同映入春日的山水画卷中。
被他盯得难受,宝珊站起身,伸出右手,“...拉奴婢一把。”
陆喻舟道了声“晚了”,转身走向修竹深处。
被晾在船上的宝珊又坐了回去,心安理得地拨弄着水面,并没有去管陆喻舟的情绪。
半个时辰后,竹林内走出三道身影,一人温润如玉,一人烈焰似火,一人稳重若山,两名男子走在前面,他们身后的女子难得的乖巧。
宝珊认出其中两道身影,不是陆喻舟和赵薛岚还有谁!而另外一道身影想必就是慕二爷了。
离得不近,宝珊看不清男子的相貌,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正当她细细打量时,男子忽然转眸,与她视线交汇。
四目相对,宝珊福福身子,算是问安。男子浅浅颔首,算是回礼,之后又看向陆喻舟,与之有说有笑。
告别之际,陆喻舟淡笑道:“家父今早叮嘱学生,请先生去寒舍吃酒。”
慕二爷笑笑,“改日一定去贵府叨扰。”
“如此甚好,那学生先行告辞了,先生留步。”
慕二爷拍拍他肩膀,“代我向公爷问好。”
“一定。”
陆喻舟作揖,转身走向木船。
赵薛岚朝慕二爷行了师生礼,“前些日子,官家还跟学生念叨过先生,说是钦佩先生的才学,若先生有入仕的打算,再好不过了。”
慕二爷笑着摇摇头,“承蒙官家厚爱,慕某闲云野鹤惯了,暂不考虑入仕。”
“官家尊重先生的意愿,那学生也先行告辞了。”
“好。”
赵薛岚转身追上陆喻舟,因周围没有绣衣卫,又难得闲适,流露出了小女儿家的姿态,“我让船夫回去了,师兄能载我一程吗?”
陆喻舟目不斜视,“我雇的船太小,岂不要委屈帝姬了。”
“师兄说笑了。”
陆喻舟没有拒绝,大步走向岸边,赵薛岚嘴角刚泛起浅笑,忽然瞥见站在船头的宝珊。
女子白裙裹体,仪静体闲,与陆喻舟穿着同一面料的衣衫,像一对新婚的夫妇。
赵薛岚觉得刺眼,握了一下拳,径自走过去。
宝珊在看到赵薛岚的一刹那,就知道她是故意支走了自己的船夫,也清楚陆喻舟今日带自己来的目的,无非是逢场作戏。
“世子。”宝珊软糯地唤了男人一声,盈盈的眼眸泛着水光,恰到好处地诠释了含情脉脉。
若不是对她有些了解,陆喻舟差点就信了她眼中的深情。男人脸色莫名,跨上木船,背对着赵薛岚握住宝珊的手,“晒吗?”
“见点日光挺好的。”宝珊柔柔地回应,又看向走来的女子,福福身子,“见过帝姬。”
赵薛岚看都没看她一眼,也未假装柔软,直接大跨步登上船只,坐在了船夫一侧,可嘴角的弧度僵直的可怕。
离得近了,宝珊才发现她今日穿了一条浅色的裙子,化了精致的妆容,想是为了某人刻意打扮了一番。
女人自然懂得如何让女人嫉妒甚至死心,宝珊瞥了身侧的男子一眼,缓缓伸手穿过他的胳膊,慢慢收紧,心里想着,他要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那就尴尬了。
幸好,男人并未甩开她。
宝珊头一歪,靠在陆喻舟肩头,露出一抹羞涩,耳畔却听见一声几不可察的哂笑。宝珊抿抿唇,闭眼装挺尸。
感受到肩头的人儿身体僵硬,陆喻舟心里好笑,面上没有拆穿,她乐意做戏,正好随了自己的心意,何乐不为。
虽说两人演得有些拙劣,却实打实地扎了赵薛岚的心,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吧。赵薛岚摩挲着腰带上的短刀,嘴角挂着冷笑,胸膛有股无名火,“光天化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陆喻舟没甚表情,用指腹揩了一下宝珊的唇,语调凉凉,“我今日本就打算带着美姬散心,景色宜人,情难自禁,也是无可厚非,是帝姬非要来打扰,怪我?”
颠倒是非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了!
赵薛岚磨磨牙,若不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凶残的一面,这会儿早就对那女人下手了。她看向宝珊,眼眸犀利,似在无声的威胁。
宝珊本就豁出去了,见对方横眉冷对,一咬牙,握住了男人的一只手,与之十指相扣。
冰凉的小手贴合在温热干燥的大手上,一颗心颤悠个不停,心里默念着千万别甩开她。
陆喻舟没想到宝珊如此大胆,被握住的手没有回握对方,倒也没有拒绝。
赵薛岚眼中泛起杀意,皮笑肉不笑地嗤了一声,看向长满芦荻的水面。
恰有微风吹过,木船左右摇晃起来,宝珊只能紧紧搂住男人的手臂寻找支撑,远远看去,很像喜欢撒娇的小女人。
木船抵达岸边,陆喻舟比划个“请”的手势,让赵薛岚先行,随后扶着宝珊下船。
赵薛岚回头看时,与迎面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