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在书信来往上越发熟稔,谈天说地,畅所欲言,但真见面时,许青川却仍染很是拘束,并不多言。
谢姑娘倒是比他豁达大方,“相请不如偶遇,还请许兄帮我把把风,我翻个墙就走。”
许青川忍不住又弯了弯唇,正要让她自便,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谢姑娘面色一凛,快步躲到假山后头,还对许青川招了招手。
许青川下意识地跟着过去,反应过来自己是堂堂正正来做客,并不需要躲躲藏藏的时候,已经在假山后头站定,再出去就晚了。
外头来了两位少女和几个丫鬟,声音都娇娇怯怯。
“这天光实在是好,咱们阖该多出来在府里散散才是。”
另一道娇柔的嗓音道:“姐姐说的在理。”
两人这话是听着没什么不对劲,但从没听说哪家小姐会到茅房附近散散的。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冲着装醉的文琅而来。
果然她们一行人在假山前头没站多久,文琅过来寻许青川了。
两位侯府姑娘和他“偶遇”,自然也得寒暄几句。
许青川和谢姑娘都清楚明白外头说话之人的用意,不由对视一眼。
两人依旧保持着一定距离,谢姑娘一脸狡黠笑意,许青川还是含蓄地弯了弯唇。
文琅心里当然也是清楚的,没聊几句,就说自己饮酒多了难受,想找个僻静之所吹风醒酒。
两位侯府的姑娘自然不能拦着,年长一些的那个状若无意地提起道:“文公子小心慢行,只是略注意一些,这附近不远处便是我长姐的住处。她那人惯是有些不着调的……若有个冲撞,还请文公子担待一些。”
另一个忙道:“姐姐怎可如此说长姐?长姐她只是被养在乡下,散漫惯了,性情有些顽劣而已,本性还是很不错的。”
“是我失言了。”前头说话的那位姑娘歉然道,“不过只文公子一人听到,文公子谦谦君子,想来不会传出去吧?”
其实傻子也明白,她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就会这么不小心自曝其短呢?还是故意说给文琅听的罢了。
文琅只做不觉,表示自己并没听到什么,拱手行礼后便离开了。
两位侯府姑娘也没在这偏僻之地多待,后脚也结伴离开。
等待外头彻底安静下来,许青川和谢姑娘从假山后头出了来。
谢姑娘双颊微红,摸着自己的脸笑了笑,道:“让许兄看笑话了,以许兄的才智,应也猜到她们方才说的是我吧?”
许青川微微颔首,但很快又道:“不必在乎她们怎么说,我觉得你……认识你的人都会觉得你很好,不是她们说的什么顽劣之辈。”
谢姑娘洒脱地摆摆手,“嗨,我真要管旁人说的话,这日子早就不能过了。”
不过到底是有些不自在的,谢姑娘没说再让许青川帮忙把风的事儿,强笑着道:“其实我出府也没别的事,主要就是要给你回信,顺带去食为天吃顿饭而已。既遇上许兄了,我也就没必要再跑一趟了。”
说完,她递出信封,然后挥手同他道别。
许青川目送她远去,只是看她初时走路还脚步轻快,走到自己快看不见的地方,脚步却又变得十分缓慢,那纤瘦的背影更看着有几分落寞。
堂堂云阳侯府的长女,怎么会是这般境况呢?
许青川回去后仍挂心此事,犹豫再三,他还是托人打听了一番。
打听过后,他才知道原来这谢大姑娘是庶出,是当年还是世子的云阳侯和府中的通房所生。
庶出跑到嫡出前头,对高门大户来说并不光彩,尤其云阳侯府这种注重声誉的文人世家,那更是想要遮掩的存在。
所以谢大姑娘打小就被寄养在云阳老家,直到到了适婚年龄,才被接回京中。
她像一株野草似的自己长大,很不习惯京城侯府里的条条框框,因此云阳侯夫妇觉得她不服管教,想着尽快把她嫁出去。
既然要尽快,云阳侯夫妇帮着挑的人选自然不会是顶好的,
谢大姑娘被逼无奈,收拾了包袱准备跑回老家,半道上让人拦了回来。
许青川的朋友不多,谢大姑娘这笔友算一个,还有一个便是文琅,这消息就是文琅帮着打听的。
说完之后,文琅摇头叹息道:“也难怪那两位嫡出姑娘当着我这外男的面,就那么编排她。原那大姑娘是无依无靠的,且因为不是养在侯府里的,就算名声差一些——只要不是伤风败俗那种名声,对她们那些嫡出来说也无大碍。”
许青川也不由跟着一叹。
她那般有才气,看起来那么快乐,那么自在,如何能猜到平素里过得竟那么艰难呢?
两人静坐半晌,文琅为许青川添了一些茶水,道:“咱俩虽然相识不久,但一个地方出来的,弯弯绕绕还沾亲带故,我不把你当外人。你若对谢大姑娘有意,就尽管去提亲,清贵翰林配侯府庶女,也算是门当户对。不然……唉,你不知道云阳侯夫妇给她说的什么人家。”
再仔细一问,原云阳侯之前接触了好些没功名的书生,来往最频繁的,竟还是一个年过三十的鳏夫举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