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茵送走一大一小,又去厨房给家里其他人做好了肉夹馍,才去了食为天。
到了快中午时分,外头忽然喧闹起来,顾茵去外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车队在运送东西。
太白街本就熙攘,那车队运送的东西又都是大件,就把路给堵上了。
顾茵使人去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送到望天楼的——那街尾的位置不像食为天所在的街口那样四通八达,运送大件的话只能从食为天门口经过。
打听消息的是大孙氏,她心里玲珑,不止探听到这个,欲言又止道:“东家,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茵让她说,她才开口道:“我看那些东西又是金又是玉的,不像是一般酒楼会用到的。而像是女子贵眷用的东西,且我还在望天楼看到有工匠出入,他家伙计也对人说今日顶层不开放,要重新修葺,您说他们是不是……”
前一天陈氏才来过,今日望天楼就开始敲敲打打,添置女子用的东西了。
自然是要抄自家的轻食雅舍。
速度是比顾茵预料的更快,但也并不足以让人吃惊。
“我知道了。”顾茵点头,“没事儿,咱们且看看。”
先不说自家轻食雅舍有顾茵自己做的甜品加持,光看摆设她就觉得望天楼抄不明白——怎么说呢,他们运送过来的东西,贵重华美,但给她的感觉就是,这并不是年轻女子会喜欢的东西,而是男人以为这是女子喜欢的东西。
而且桌椅那些也都是红木为主,红木自然更加名贵,摆在店里更好看。
但这种颜色其实是不利于开店留住客人的,看久了容易让人焦虑,更别说那种硬板椅子,舒适度上根本不能和沙发相提并论。
顾茵不由想到了陈氏,她昨儿个在雅舍里待了一整日,会没察觉沙发比普通的木椅舒服?
沙发这种东西比红木桌椅便宜,且做法不复杂,说给匠人听,人家立刻就能做。
望天楼却没照着这个抄,应该是她回去后根本没提这个。
确实是个挺不错的人,若不是两家对立,顾茵都想交她这个朋友了。
…………
城外的月半庵,是享誉京城的香火鼎盛之地。
也是之前武重为家人立长生牌位,后头送沈寒春过来养病的地方。
这天王氏是听御医转达,说沈寒春觉得在外有些孤苦,所以代表全家过来探望她。
沈寒春调养到现在,身子已经好上许多了,起码能下床了。
但听到王氏过来,她还是称自己身上还没大好,未免过了病气给她,就不见她了。
她自己说觉得孤苦的,眼下又不见人,颇为奇怪。
但王氏心虚——前头自家差点意外弄死她,当时还让顾野日日去瞧她呢,后头才知道这命格最贵重的就是顾野。所以王氏也没生气,只叮嘱丫鬟们服侍得尽心一些,转头就去烧香了。
这天天气有些阴沉,出城的人少,庵堂里只有三五个香客。
王氏跪在蒲团前,给家人都祈了一遍福。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身边的蒲团上也跪了一个人。
“信女陈氏,年幼被拐,卖入杂耍班,命途坎坷。不敢奢望自身,只求菩萨保佑,保佑我爹娘平安顺遂,在码头上不受风吹日晒之苦,保佑我儿平安长大……”
年轻的妇人一脸虔诚,连王氏端详了她半晌,都没发觉。
王氏看她也是事出有因,因为听到她声音耳熟,仔细一回忆,想起是那日在戏园子碰到的秦氏儿媳妇。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说官话的强调和一般人都不一样。也就比自家儿媳妇差一些了。
所以王氏对她印象深刻。
陈氏睁眼,看到王氏,她歉然地道:“是我声音太大了,打扰了夫人么?”
王氏摇头说不会,然后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忍不住叹息道:“你是个好的。唉……”
看陈氏身边还带着人,王氏怕自己和她说话,让秦氏知道了又要发落她,所以也就没再多言,立刻走了。
厢房里,沈寒春正在问一个小尼姑,“你确定她们俩人在一处祈福?”
“是的。”小尼姑点头,“可是沈姐姐为什么要让我把两位夫人引到一处?是想让她们结交成朋友吗?”
这小尼姑十一二岁,是乱世中被庵主收养的弃婴之一。
她自小在这庵堂长大,虽然年纪不算特别小,但心思澄澈,半点儿不懂世间险恶,叫沈寒春随便一哄就帮她跑腿办事儿了。
沈寒春唇边泛起一丝冷笑,结交朋友么?自然不是,她是要让两家结仇!
那陈氏不是什么厉害人物,甚至整个鲁国公府,日后都不算什么人物。
但那鲁国公府的世子冯钰,却是个顶厉害的。
当年的烈帝登基之前,虽然正元帝爱重这个儿子,但他登基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最大的对手,就是冯贵妃生的皇子陆煦。
倒不是陆煦有多么惊才绝艳,而是他有个极厉害的表哥,也就是冯钰。
那冯钰是个文武全才,陆煦有他辅佐,才能和烈太子分庭抗礼。
冯钰后头败了,也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