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要跟着我一道干,可我也同他说了,我现在这小摊子人手尽够了。他说等我开店……”
“你不是本来就想着开店吗?”
“是啊,那不是眼前还没影儿嘛!而且他在文家的工钱不低,到时候我也不能占着师父的名义,克扣他的工钱吧。他还有两个小徒弟,都过来的话咱们开店的人手是够了。”
王氏停下手里的活计,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想的恁般多?你前头和我信誓旦旦说未来十两、十五两都不是事儿的气魄呢?怎么这会儿突然畏首畏尾起来了?”
顾茵笑了笑,“可能感觉像一下子背负起别人的人生,所以有些没底气。”
王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背,“那就不想那么远的事儿!只说眼前,他钦佩你的手艺,你也欣赏他好学的心,那这事儿就成了!咱们开店没影儿,那就让他还在文家干着,他想学的时候你找地方教就是了。真到了小店也开起来了,缺人手的时候,再想要不要他请来那些后头的事儿!”
王氏是有生活智慧的人儿,让顾茵为难了半上午的事,到她嘴里就不是什么事儿了。
顾茵轻松地笑起来,“娘说得对,他想学,我就教!旁的往后再想。咱家是要开店、开酒楼的,哪儿就带不了一个徒弟呢?”
婆媳两人说说笑笑的,黄昏前就把搁置了一个冬天的家伙什全都洗刷好了。
第二天顾茵去文家上工,认下了徐厨子这个徒弟。徐厨子要给她拜师礼,她收了肉干龙眼那些,没收他另外封的银钱,只说自己快离开文家了去开摊了,到时候忙得很,短时间内没有太多心力可以教他,这银钱等来日两人一道干的时候再给也不迟。
王氏就负责采买食材,只是这次的青菜买的少了,因为家里要改卖皮蛋瘦肉粥了,价格也变成了两文钱一碗。但过去几个月自家在码头上也算小有名声,王氏这几日忙活的时候还遇到了熟客,催着他们快些回去摆摊,可想而知自家吃食并不愁卖。
到了正月底,家里万事俱备,顾茵也和老太爷辞别。
老太爷早就准备好了给她的第二月的工钱。
这几天他在盘算别的,顾茵是个有些骨气的,前头他只给了她五两银子过年,她初时还不肯收,还是他拿出长辈的身份,以压岁钱为由头逼着她收下的。后头年后返工,他要再给开工红包,顾茵是怎么都不肯再收了。
这样的人,文老太爷喜欢,但想给她点便宜的时候,又为难起来。
总不能直接说我家有个好铺子,老二那混蛋东西故意放出风去不许人来租,所以这铺子现在空着,我又不想便宜混蛋儿子,想便宜租给你。
顾茵肯定不会接受。
老太爷思索再三,开口道:“我前儿个听你说往后想开店,正好我这有个旺铺空着,你看看要不要租下。虽然咱们有些交情,但是按市价这铺子一年要租二十五两,我给你抹个领头,一年二十两租给你怎么样?”
这是老太爷给她算的很合适的价格。二十两正好是顾茵两个月的工钱,她看着也是勤俭持家的,不是那等会乱花银钱的,怎么也能剩下一些傍身。
若是不够二十两,那就修一下契书,不像市面上那样按年付租子,先付个半年的。
顾茵道:“谢您的好意,我今年确实有开店的打算,但是只是想开在码头那一带,那里租子便宜。不瞒您说,我现在身边凑凑,十两还拿不出呢。”
年前攒下六两,人头税交去一两半,后头过年置办东西,得亏老太爷给了五两,所以家里攒的钱只用掉了半两。如今那部分银钱还剩下四两。但是王氏已经买米买面,为开摊做准备,又花出去一部分了。剩下的那些不能动,既然做生意肯定是要流动资金的。
至于顾茵这两个月的工钱,那自然是没动的,十五两要给束脩,剩下五两倒是可以攒着。
五两银子,码头那一带的铺子都不够,更别说老太爷口中的旺铺了。
顾茵细细说给老太爷听,表明自己暂时是真的有心无力,而不是要故意推辞他的好意。
老太爷激动道:“什么了不得的先生,要收你家十五两束脩?”
“是个姓温的举人老爷。听说是很了不得的,只是不愿意做官才没有接着考下去,而且温先生收的学生不多,所以束脩略贵一些。”
“这不是胡吣么!要不想做官还考啥科举啊?别是考不上进士,所以才这样说的吧。”看顾茵闭口不言,老太爷也急了,说:“你都到文家这么久了,你不知道我身份?”
顾茵道:“那自然是知道的。”
其实一开始并不很清楚,但是厨房里有徐厨子在,两人闲磨牙的时候,徐厨子早把文家的事都告诉顾茵了。
他当时还无比佩服地道:“县太爷当年科举入仕的时候,咱们老太爷正好是当届考官,是县太爷的座师。就算老太爷现在退下来了,县太爷见了咱们老太爷都怵得慌。咱们府里的人就别说了,就没有不怵他老人家的,只有小师傅不怕老太爷!”
顾茵还真不怎么怕他,一来自然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知道老太爷为人很好,她陪他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不知不觉地就把他当成了普通的长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