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公主回京荣养。”
太子少师也在旁边劝,把利益分析一条条摆在李善面前。李善就算依然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心底里也明白,送李朝歌和亲,已成大势。
东宫臣子都是这样想的。李善不是单打独斗的光杆太子,很多时候,他必须顾忌东宫人心。
李善想起许多年前,母亲还是武昭仪的时候,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生出一个小妹妹。那时候他们的情况并不好,王皇后和萧淑妃步步紧逼,王皇后联合外朝一起给皇帝施压。母亲每日忙着不见人影,李善一个人待在殿里,趴在木床边盯着那个妹妹看。
那时候,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妹妹。后来母亲给她取名“朝歌”,李善问母亲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母亲说,这是殷商的都城,朝歌夜弦五十里,八百诸侯朝灵山。以都城为名,愿她以后如不落朝阳,昂步高歌,蒸蒸日上,富贵荣华。
李朝歌走丢后,李善还哭了很久。可是,少年时的兄妹情谊,怎么抵得过岁月侵蚀、权力更替。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那些亲情温情,委实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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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寿殿,皇帝送走一波探病的臣子,头疼地按住眉心。
吐蕃再一次提出和亲了,而且,他们想求娶李朝歌。
飞天图是李朝歌找回来的,上阳宫猫妖作乱,也是李朝歌一手解决。吐蕃人看到了李朝歌的神通,觉得李朝歌能文能武,将来必能当好一个王后,便动了迎李朝歌回吐蕃的念头。
皇帝对此唯有嗤笑。区区蛮夷之国,至今连政治体系都不齐全,哪里来的脸面挑拣大唐公主?李朝歌确实能当好一个王后,但是,吐蕃赞普配吗?
皇帝心里并不同意和亲,要和亲,也不会是他的女儿。历史上唯有弱国小国才会把帝国千金送到蛮人手中,大唐泱泱大国,封一个宗室女给吐蕃都是抬举,他们哪里配让大唐下嫁真正的公主?
但是吐蕃未曾开化,打仗却十分凶残,东都如今正值要紧之际,没工夫陪吐蕃耗。然而吐蕃口口声声要娶真公主,皇帝的三个女儿中,大公主义安已经成婚,李常乐和裴家定亲,公主中只剩下李朝歌。皇帝想找借口推辞都不行,这件事就这样僵持下来。
皇帝靠在塌上想外面的事,内侍进来,轻声道:“圣人,太子和太子少师来了。”
皇帝听到是太子,并没有多想,说道:“传他们进来吧。”
李善和太子少师进门,给皇帝问好。皇帝在病榻上看着太子,不知为何,皇帝总觉得今日太子行礼的动作压得十分低,仿佛心里有愧一般。
皇帝奇怪,他问道:“前些日子听天后说你身体不适,如今好些了吗?”
李善垂着头,说:“儿臣好多了,谢圣人关心。”
当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每一句话都会助长隔阂疯长,原本细微的裂痕逐步变成鸿沟。这本来是很寻常的一句话,放在往常,李善根本不会注意。但是今天,李善忍不住想,天后在皇帝面前不断重复太子体弱,到底是何用意呢?
皇帝知道李善身体就是这个模样,反反复复,一年到头很少利索的时候。皇帝问:“你今日和少师前来,有什么事吗?”
皇帝问完,堂下陷入微妙的寂静。太子少师看向李善,眼神中无声催促。李善定了定神,开口说:“圣人,儿臣听说,吐蕃又提出和亲了。”
“是啊。”皇帝一提起这个就头疼,他和太子抱怨道,“吐蕃咬着这件事不放,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而且他们这些年学聪明了,知道宗室女和皇女不同,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若不然,朕封一个宗女为公主,嫁往吐蕃亦无不可。但他们却不肯,真是为难。”
李善停顿片刻,说:“大姐前段日子被天后赐婚,阿乐也和裴家定了婚约,公主中只剩盛元未有婚配。吐蕃大贡论这样要求,或许另有其意。”
皇帝到底当了二十多年的天子,听到这话,皇帝觉得不对,慢慢坐起来,看向李善:“太子,你这是何意?”
李善见话已经说开,不再兜圈子,他直起身,双手拜在身前,说:“圣人,吐蕃侵扰我边关久矣,剑南道年年开战,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将士百姓丧命。边疆流了太多的血,如果能用和亲换双方四十余年和平,岂不是功德一件?”
皇帝看着太子,良久没说话。用一个女子的终生换两国四十年和平,说得何其大义凛然,因为被牺牲的那个人不是他们自己。
皇帝说:“弱国才靠和亲维稳,汉初为了求存,不断送公主给匈奴折辱,历来为史书不耻。汉武强军富武后,第一件事就是发誓再不送公主和亲。大唐建国至今五十余年,早不再是风雨飘摇的新王朝,这种时候送公主去和亲,岂不是教人耻笑。”
李善梗住,太子少师见状,接话道:“圣人,大国要有大国的气度,我们并非像初汉一样委曲求全,而是为了日后霸业。若是嫁去一个普通宗女,那就只是一个普通王后了,日后扶持儿子上位恐怕都要靠大唐援助。但如果是盛元公主,情况便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