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象的还要顽固。毒看似解了,但是一调动真气,就会复发。
李朝歌心中不由生出疑窦,这到底是什么毒?普通猫妖没个千数百年,真的能修炼出这么厉害的妖毒吗?
李朝歌本以为要耗费不少功夫,但奇怪的是,她运行真气时,发现经脉中畅通无阻,之前残余的妖毒也消融了大半。李朝歌原本预计需要三个时辰,但是现在,她不到一刻钟就放下手,心中殊为意外。
她的毒呢?谁给她解了?
李朝歌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一来,解毒的时间大大缩短,李朝歌凭空腾出来许多时间。她看了眼外面的夜色,百无聊赖,只能睡觉。
不知为何,这一觉李朝歌睡得极其踏实。梦中仿佛有仙鹤长鸣,云山雾海,她行走于茫茫白雾中,每一次呼吸都被清净的灵气洗涤。直到醒来,李朝歌身体中都残留着那种清静感。
李朝歌起身,她换好衣服,正打算去上朝,传信的宫女跑过来,蹲身说:“盛元公主,天后传令,说今日圣人身体不适,早朝取消了。”
七月十四,皇帝在上阳宫设宴款待吐蕃使者,不想遭遇猫妖。皇帝受惊,卧床养病,停朝三日。
皇城中,大家对皇帝的病众说纷纭。皇帝的身体垮得越来越明显,去年皇帝还能勉力装一装,如今,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了。众人心知肚明,皇权变更,就在眼前。
东宫,李善喝完药盏,递给太子妃。候在一边的内侍立刻上前,端水给太子净手。
太子少师问道:“老臣许久未曾拜见太子,这些日子,殿下身体可好?”
李善含了个蜜枣,压下舌尖的苦味,闻言,苦笑道:“还是老样子罢了。劳烦少师为我担心,我承蒙贤相为我启蒙,却无能处理朝政,实在愧对诸位师傅。”
太傅、太师、太保被称为三公,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为辅官,称为三少,均负责教导太子。后来三公三少逐渐成为一种荣誉虚衔,不过李善早早就被立为太子,三公就算没有真的教过太子,这些年也总积攒下一些同朝情谊。
太子敦厚纯善,礼贤下士,皇帝不喜欢太子柔懦,几个老臣却很喜欢太子这般性情。其中曹太傅、徐少师和李善关系最近,时常出入东宫。李善问道:“我今年病情反复,很少出宫,不知道太傅身体如何了?腿疾恢复了吗?”
去年闹扶乩鬼的时候,曹家子孙不孝,带了厉鬼回家。曹太傅的旧疾一日间诡异全消,曹太傅高兴,便出门去花园里走动,没曾想摔断了腿。年轻人摔断腿,躺几个月就能好,但是曹太傅年事已高,这个年纪摔断腿,委实不是好消息。
徐少师脸上露出叹息之色,他没有详谈,淡淡一语带过道:“曹太傅在府中安心养伤,我上次去探望曹公,太傅说这一生能教导太子,已是无憾。只是放心不下太子殿下,殿下,你可不能辜负太傅期望,务必要好起来啊。”
李善看到徐少师避而不谈,心中也大概有了数。曹太傅是当真和李善有过教习之义,李善心中大恸,哽咽道:“能师从曹公,亦是孤之幸运。”
李善说完,情绪就陷入低谷中,良久缓不过来。徐少师见太子如此多愁善感,心里也忍不住暗叹。
太子确实心诚仁善,但也太伤春悲秋了。这样的性格,难怪不得皇帝和天后喜欢。
太子少师忽然换了口吻,低声道:“太子,臣有些话想单独对太子说。太子可否屏退左右?”
李善见太子少师正容,猜测他有什么大事要说,便示意伺候的人都出去。太子妃左右看看,欲要离开,被李善拦下:“太子妃不是外人,少师尽可直说。”
到了太子妃这个位置上,和东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整个家族都和太子深度捆绑,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就绝不会三心二意。太子少师扫了太子妃一眼,没有意见,开口道:“太子,陛下已经罢朝三日了。这三日朝廷事务一律由天后定夺,连玉玺都交由天后保管。而禁军和十六卫兵符握在盛元公主手中,这几日盛元公主频繁调兵,满城捉拿猫妖。太子殿下,此事你如何看?”
李善这几日虽然生病,但并不是不问外事。他当了十年的太子,处事稍嫌优柔,但并非没有政治嗅觉。皇帝重病,天后掌握政权,兵马大元帅换人,一切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如果李朝歌是个皇子,现在李善早就没法在东宫里坐着了。但她只是个公主,李善虽然觉得危险,却并没有到昼夜难安的程度。皇帝没有将兵权给其他皇子,而是给了李朝歌,本身就证明支持东宫。若不然,皇帝只需要当众夸赞李怀几句,让李怀暂代宫门巡逻之职,朝中风向马上就变了。
然而皇帝却选择了李朝歌,一方面是为了捉拿猫妖,另一方面,也说明皇帝并不希望其他儿子风头盖过太子。李善和普通皇子不同,他是储君,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要皇帝不废太子,他根本不需要争什么,就能名正言顺接位。
李善说:“这是圣人的旨意,既然圣人信任盛元,我自然也全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