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庆五十来岁,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严肃,笑起来却很和蔼,他对白素道:“白同志不用着急,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阵子队里农闲,你好好养着,等大队里的小学教室修好了,就有你们忙了。”
今年柳溪大队要了三个女知青,为得就是给大队的小学招教师来着。以前大队没小学,想要上学就得去十几里外的公社,一来一回好几个小时,几家的孩子都因此辍学了,谁也不想为了念那半吊子的书,耽误了家里的农活。
可不上学也不是个办法,将来当睁眼瞎,连□□语录都看不懂,就应征了那就老话:兔子生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学校已经选好地方了吗?”白素问道。
“选好了,咱这几个大队合计了一下,也就咱小队从前许家的祖宅,里头有两间旧祠堂,当时分房的时候,大家伙没人敢要那两间,如今一直空着,倒不如拿出来当小学教室好了。”张国庆说着,只又看着白素道:“白素同志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应该不会忌讳这个吧?”
那地方是许家祠堂,从前供着许家的祖宗,当年参与过□□的人,谁敢住那房子?没参与□□的,多半也是和许家沾亲带故有些渊源的,没准还是一个祖上下来的,也不敢要那两间房子,因此那祠堂一空就是十来年,如今已老的不成样子了。
白素只摆摆手道:“我们都是唯物主义的战士,怎么会忌讳这些呢,等教室修好了,我也去看看。”
“那感情好,到时候你去瞧瞧,要是缺什么东西,只管告诉建设,我让他去置办。”张国庆只笑着道。
第26章 可现在……这拐杖竟然到……
谢崇回到牛棚的时候,许建安已经在里头等着他了。
他见谢崇进来,只急忙迎到门口,焦急道:“谢老师,那些是什么人……?”许建安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这样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下乡,都是不美好回忆。
“别紧张。”谢崇摆摆手,示意许建安稍安勿躁,拉着他在凳子上坐下了道:“是县里一个管基建的副县长,来我这里拿水库的图纸的。”这份图纸得来不容易,去年县里派了两个年轻的学生给他打下手,专门上山勘测采集数据,可谁知道今年过完年一开春,两人就都不愿意来了。
谢崇手头的数据不够,拖延了好久,也就最近让许建安去山里跑了好几回,把缺的数据给补上了,他才得以将这图纸画完。
“那图纸上头看了吗?有没有提什么意见?”许建安只开口问道,虽然他没有亲手参与绘制图纸,可这里面的数据,有很多是他亲自上山测量的,从一无所知到会使用测绘的工具、到测量出一组组数据,许建安第一次感受到了学习给自己带来的成果,竟让他无比的激动。
“高县长说,这图纸先要送到省里,等省里的设计院审核过了,才能最终确定下来,过几天会有省里的考察团去现场考察,等考察完了,也就可以动工了。”谢崇说着,见许建安脸上还有一丝紧张的神色,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你只要按照我教你的办法,测出的数据是不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这一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许建安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听谢崇继续说道:“可是,你跟着我私下里学,没有上过正规的大学课程,这总不是办法,我看……等高考恢复了,你还是去考个大学,镀镀金吧。”
许建安低着头不说话,以他的条件,考大学根本是天方夜谭,不说别的,就算他考上了,他那疯了的母亲梁秀菊谁来照顾?
考大学对于许建安来说,那才当真是痴人说梦。
谢崇看着许建安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只叹了一口气道:“你也不要放弃希望,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有解决的办法。”
许建安点了点头,可他分明也在谢崇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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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白素就坐不住了,非要让季兰英载她去谢崇那边问问情况。正好几个知青要去晒谷场那边晒油菜籽,季兰英就带着白素一起去了。
地里撒下去的秧苗已经冒出了绿油油的嫩芽,再过半个多月,就要到插秧的时节了。
白素看了看自己被石膏包裹起来的左腿,大夫说至少要打半个月石膏,那她还能赶上插秧的农忙。
等秧苗下了地,接下去就是七八月的酷暑天,才到了真正农闲的时候。
她记得当年自己来插队的时候,感受到的都是痛苦和疲惫,每天从地里回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以至于那时候虽然恢复了高考,可要重新回到学校,参加高考的念头却很淡。
那时候的自己总在想,那个家虽然不堪,可那里终究还是有自己的亲人,这世上总没有比亲人更亲的人。
白素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偏几个知青正在讨论欧阳天的事情,说他被打之后,去公社告了一状,现在想着办法要换去其他大队,但是其他大队的人听说了他的人品,没人愿意接收他。
季兰英就悄悄的扭头对白素道:“欧阳天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没想到张家还有些能耐,这就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