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顺目,竟无一人出声。
眼下这个时机,即使襄王一党的几个大臣再不愿意让九皇子接手此事,为了避免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就只能闭口不言。
穆宁皇帝刚经叛乱,百感交集,只看过来:“老九?”
此时,竟是真的没有比姜之恒更适合的人了。
九皇子终于出列:“父皇,儿臣愿领此命。”
“嗯。”穆宁皇帝看着这个儿子,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孩子已经长成了他不熟悉的模样。
又思及此次救驾一事,男儿已可以独当一面,足有大将风范,便脱口道:
“老九此次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赏?待此次尘埃落定,封王列将,朕都允了!”
姜之恒眉眼一低,不知道怎地,就想到了先前梦中那个在兵马道上,也没能追上流放途中心爱女子的离王殿下,左心口的位置忽然一痛。
于是忽然撩袍下跪,双膝着地。
穆宁皇帝一愣,笑道:“看来老九当真是有所求啊。”
姜之恒低声道:“儿臣不求封赏爵位,只有一份心事,恳请父皇恩准。”
什么心事如此重要?皇帝略略展颜,起了几分好奇:“说来听听?”
只见九皇子躬身下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道:“靖勇侯嫡女潇洒恣意,乃是一代巾帼,儿臣,思慕多年,惟愿可得比翼。”
这话一说出口,满朝文武大臣全都回想起了叛乱当日,襄王以谢临香的性命要挟九皇子一事,以及说出的那番话,一时间各自表情纷呈,面面相觑。
谢临香,可是先帝钦定的襄王妃啊。
穆宁皇帝敛了方才的笑意,皱起眉。
明德堂忽然安静下来,空气冰冷,连站在一旁的陈夕泽都不得不为他捏了一把汗,欲上前来的那只脚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你可知,谢姑娘是先帝御令,许给姜思南的?”
虽然还没过门,但是谢临香身上始终有这婚约束缚,若是按照大齐律法,最后为姜思南定罪时,她甚至有被牵连的可能。
九皇子没有起身:“我知,但先皇将忠勇之后许给皇家,是为了褒奖谢侯一生功绩,若皇爷爷在世得知今日襄王谋逆,也定会取消此令。”
“且襄王谋逆,谢姑娘无辜,当日还曾与姜思南言辞相向,并且险些受其所害。”
“他二人并未完婚,既无夫妻之名,又无夫妻情分,谢氏一门忠勇,不该为其所累。”
“儿臣愿以此次军功交换,只求与心上人共度余生。”
……
陈夕泽迈出去的那一脚,终究还是安安稳稳地收了回去。
不想平日里闷闷的九殿下,对待情谊深重的人,不仅能够生出三寸不烂之舌,还能舍得下功绩,竟然要以军功交换。
穆宁皇帝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可想清楚了。”
姜之恒平起身:“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好。”皇帝金口一言,“谢氏忠勇,确实不该因此被波及,销了婚约乃是理所应当,此番就依你!”
九皇子面上一喜,还没来得及谢恩,便听皇帝又道:
“然救驾之功,不可不赏,待查清了此事来龙去脉,再来跟朕论功行赏吧!”
皇帝这话说得妙极。
表面看似是不想九皇子因为感情用事而放弃封赏,言明了封赏还是有的,但却又让查清了来龙去脉再说。
以此事,拖着平鼎军众人的封赏,无异于将压力放在九皇子头上顶着。
不过此事看上去错综复杂,需要一定时日。但自北方失联的那时候起,九皇子就已经和襄王对上了。这一路回京,若是不知京中情况,又怎会赶得这么急,强攻了白虎门救驾?
这个儿子平日里看上去不争不抢闷不吭声。如今,穆宁皇帝却是想看看,若是全部都交给他,他能做到哪一步。
当真是帝王心计。
散朝后,九皇子并没有急着厘清宫内各人证物证开始清查,而是先去了皇后宫中一趟。
只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满面喜色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
身边的宫侍还没跟上,就又见九皇子健步如飞,出宫去了。
姜之恒策马疾驰,犹如刚刚登科的状元郎,春风得意,带着满身的喜悦跨过了城西街口牌坊,不请自来,跃进了靖勇侯府大门。
“九殿……下。”谢明禹刚练完功打算出门,一个招呼都还没打完,见九皇子直接无视掉了他,走进内门。
诶……
谢明禹一只手半抬,因早已知晓了姐姐的事情,如今九皇子又是救驾有功,一时间,他差点不知道该不该拦着九殿下进内院。
比起第一次拦人时的义正言辞,现在的谢明禹却是无奈摇了摇头,又转身跟上。
“殿下,阿姐的小院要往这边走……”谢明禹跟在后面提醒了一句,却发现九皇子根本不需要指引。
“阿盈。”
听见这一声唤的时候,谢临香正和织云在小厨房里忙活着。
蒸笼架在灶上,蒸气缭绕盈满了小厨房。谢临香撤下最上面的笼屉,眯了视线的白色雾气散开了些,还没待她看清,迎面便是一个坚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