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正事:“你现在出了月子,家里又请了人看孩子,是不是要开始搞事业搞钱了?”
这话简洁粗暴!
宿淼听完暗道她用词实在精准,心说这大概就是未来人的说话方式吧。
但柳玉绣婆媳俩听了就有点心理不适了。
毕竟这年代的主要思想潮流还是宣扬艰苦朴素作风的。
到处都还在喊工人有力量,工人最光荣。
哪怕改革开放已经有一部分人尝到了甜头,那也不好将这种想法大喇喇的说出来,都藏着掖着呢。
柳玉绣:“……安安,什么搞钱啊,说得也太功利了。”
吴红玉脸上也有点别扭。
不过她毕竟都办好留职停薪了,这会儿心理包袱没婆婆重,她乖觉地没有说话。
宿淼就直接多了:“妈,你别那么较真嘛,你要是觉得搞钱不好听,就换成发家致富呗。早些时候万元户还跟着上报纸上电视呢,我们做生意也算是响应国家政策。”
柳玉绣被她一顿抢白弄得哭笑不得。
无奈又纵容地戳了戳宿淼的脑门:“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宿安在一旁浅笑着,有些羡慕,还有些诧异。
原来宿淼私底下跟家里是这样相处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怕说错话,有些百无禁忌,难怪爸妈心里一直更惦记她。
而自己用了宿家亲女儿的壳子,却下意识时地跟她们保持距离。
说话时也顾前顾后,既做不到彻底不靠她们,又做不到像宿淼这样全心信赖家里。
细细思量,她才发现自己从前总是埋怨宿家对她不够亲密是多么可笑!
而今天宿淼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课——
人跟人的感情是双向的,也是需要维护的。以真心换真心,有来有往方能长久。
思及此,宿安忽然有种立地顿悟了的感觉,笑着附和了几声。
宿淼没察觉到对方的曲折心理,绕回去回答她前一个问题:
“嗯,在托人看了。”
吴红玉:“自己建还是??”
宿淼摇摇头:“我打算找一家生产线齐全的小厂子,想办法把它买下来。这样的话,工人和管理都有了,我只需要自己出设计图,然后再找两个符合产品定位的设计师就行了。至于开店的事不着急,等韩勒下次出差我就跟着去一趟,我想,有没有可能像韩勒那样先做别人的代理,再过渡到创立自己的品牌呢?”
母婴系列产品的种类实在太多了,国内不一定能找到替代。
即便找到了,以当前国营厂子管理上的僵化来看,要拿货不是钱够就可以的,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得打通各个单位的关系。
想要办一件事得一层一层批条子,遇到灵活变通的还好,最怕遇到顽固派。
人家觉得做私单就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
到时候随便哪个关节卡你一下,损失就太大了。
与其一堆破事。
宿淼便想着,韩勒之前能代理香港的交换机,那她为什么不直接跟香港那边的一些品牌谈谈由他们供货呢?
还有一点她没说。
覃家四舅就在开发区,她和韩勒背靠大树好乘凉,在引进外面品牌这方面,本身就具有非常大的优势。
听宿淼说完,宿安顿时眼睛一亮。
“那你一定要跟他们谈好,拿下华国的独家代理权。这样的话,这个品牌除了你其他人就不能销售了。哎呀,更深的我也不知道,你去找找这方面的书研究一下。”
她也是个半吊子,能说出独家代理还是因为某个时期各种代理啊、加盟啊特别火热,哪个电视台都有这种广告,听久了总能念叨两句。
宿淼点点头:“嗯,好主意。”
细节和操作上她也不指望宿安。
她要是什么都知道,早就发家致富去了,何必花了大半年时间去搞男人?
不过,看在自己薅了她那么多羊毛的份上,宿淼也投桃报李:“你和大嫂还打算到南边进货吗?如果不改主意的话,下回我和韩勒去时咱们可以同行,他在深圳广州有几个熟人,你们兴许用得上。”
吴红玉自是满口答应。
随即笑了笑,揶揄她:“你都要搞厂子了,怎么不说让我和安安在你那厂子拿货啊?”
这问题吧,有那么点尖锐。
宿淼摊手:“我还不是为了你们着想啊,嫂子你不识好人心哦。”
吴红玉:“怎么说?”
宿淼:“你知道咱们安南最大的服装厂是多少人?也就将将千人。你知道广州那边的厂子多少人吗?万人大厂遍地都是。他们生产的衣服不仅销往各个大城市,还能赚外汇呢,人家的货不仅样式新潮,成本还低,哪像咱们安南,人工就算了区别不算大。但原料贵啊,生产设备还老旧、效率完全比不上人家,这种情况下,成本增加太多了。”
说完,宿淼又接了句:“更关键的是,我那厂子还没影儿呢,你们干巴巴的等着我那黄花菜都得歇凉了。”
她这样说,也是有私心的。
若是别的忙,她绝不推托。
唯有钱财关系,她着实不愿意跟家里人有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