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是在担心闺女,冷着脸说:“我之前就说过了,静静的婚事不用你管,怎么?才过半个月你就忘了?”
“那我怎么都是她嫂子,关心一下总没错吧?”陈芳当然没忘,她当时还发誓以后不插手林静的婚事了,但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
张秀梅没感受到陈芳的关心,沉着脸说:“用不着你关心,我还是那句话,你赶紧给我收起那些小心思,不然出了事我让你卷铺盖滚蛋!”
又是这句话!
陈芳心里气得不行,偏偏她知道林卫东是个不中用的,爹妈说啥是啥的人,如果张秀梅真发狠让她滚蛋,她男人还真拦不住,只好憋着气说:“妈你干嘛把话说这么难听啊,我又没打算做什么。”
“没有最好,”张秀梅冷笑,“话说得难听,总好过拖得事情难做。”
……
因为谈得不太愉快,陈芳三两口吃完饭就回屋了,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她进屋时门板甩得哐当响。
张秀梅倒没太生气,只是扯着嗓子喊了句门坏了让他们夫妻俩自己修就算了,反把屋里的陈芳气得大喊大叫起来。
不过等里面的声音消停下来,张秀梅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林静看在眼中,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有心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最终只抿了抿唇说:“您坐着,我来洗碗。”
说完,林静碗盘都垒起来,端着起身走出去。
张秀梅则看着泛着油光的桌面发呆,刚才看似是她压倒了陈芳,把她的小心思按了下去,可念头一旦起来,哪那记么容易打消呢?
陈芳这个人,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
林静洗完碗后顺手把自己和她妈的衣服也给洗了,等晾好衣服,她拿着空盆回到家里,照旧拴好门锁进屋。
张秀梅还跟以往一样,靠着床头做针线活,听见声音她抬起头问:“衣服洗好了?”
“洗好了。”林静回答说,走到床边坐下。
见闺女欲言又止,张秀梅问:“因为你嫂子的话不高兴?”
“没,我有件事想跟您说。”林静摇头说。
“啊,你说。”张秀梅放下手里的活,抬头看着闺女。
林静并不是很内向的性格,之前张秀梅跟她说起相亲的事,她也没怎么害羞过。但这次跟以前情况还是不一样,以前是她妈说她听着,这是头一回由她告诉张秀梅,她要相亲这件事,一时间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闺女不说话,张秀梅问:“怎么了?不太好说?”
“没有,”林静摇头,笑了笑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下午妇联周主任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周主任?”张秀梅有点意外,问,“她介绍的什么人?”
林静想了想说:“其实也不完全是周主任介绍的,还有个介绍人,是驻地家属院的妇联主任,姓黄,说是湖阳驻军师长的媳妇。”
张秀梅就是个普通工人,这辈子接触过的最大的干部就是制衣厂厂长,乍然听说师长媳妇要给自己闺女介绍对象吓了一跳:“她怎么认识你的?给你介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太清楚,工会王干事说是她是通过联谊会知道的我,”林静说着顿了顿,“黄主任介绍的人是当兵的……”
想到这里,林静道谢说:“今晚谢谢你。”
纪明钧说:“为人民服务。”
林静闻言愣了下,又很快笑起来,问:“送我回家也是为人民服务吗?”
“是。”
经过两个来回的问答,林静发现面前的青年是典型的军人,端正威严的同时,又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她不再觉得尴尬与忐忑,直接问:“但送我回家会不会太耽误你的时间?”
“不会。”
“真的?”林静侧过头看着他,清冷月光下,她的眼睛越发黑亮,透着几分了然。
纪明钧轻咳一声说:“你该回去了。”
林静问这么多本身也是为了活跃气氛,见他避而不答,没有继续追问,和他道别后就转身往大门走去。只是走了没两步,林静突然停下转身说:“对了,今晚你帮了我这么多,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又自我介绍道,“我叫林静,双木林,安静的静。”
纪明钧正准备离开,被她叫住后也停下脚步,报出名字:“纪明钧。”
他没有拆分解释是哪三个字,林静也没有多问,只冲人扬起笑脸,再次点头道别:“纪同志,再见。”
……
五十年代初,湖阳还没有并入安平的时候,制衣厂也曾经辉煌过,是市里产值排名前三的大单位。但随着湖阳并入安平,市里单位迁到湖阳,区里给予的扶持日渐减少,再加上制衣厂生产的服装款式比较单一,销量提不上来提缘故,制衣厂渐记渐没落。
而这一点从职工家属房就能看出来。
制衣厂的家属房是五十年代初盖的,当时厂里生意正红火,大手笔盖的都是两层楼。前面住的都是单身职工,按级别和家庭人口分房,最后几栋是单身宿舍,里面放的是上下铺,未婚或者夫妻不在一处的才能住。
从表面上看,分房那会厂领导方方面面都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