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晓泉听见白宴这一句话,情绪终于控制不住,眼睛一瞬间红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道:“你当初…何必跟我…坐这一趟飞机呢。”
她话音刚落,飞机的安全灯“嘭”的一声完全失效,机舱内的尖叫声一时间此起彼伏、越发震耳欲聋,孩子的哭闹声,老人心脏病发的呼叫交杂在一起,有如巨大的怪兽,将人的心神一点点吸食殆尽。
年晓泉闭上眼睛,像是想要将这一切撕心裂肺的声音抵挡在外面。
可白宴并没有像旁人那些感到害怕,他甚至笑了起来,抬手将年晓泉的脑袋搂向自己这边,两人挨在一起,像是互相依偎一般,低声说到:“活着其实没那么好,如果你不在了,我估计也不会…”
年晓泉听不下去,猛地抬起手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她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下了两行无声的眼泪,簌簌往下流着,在这样的慌乱中,显得尤其让人怜惜。
白宴于是抓住她的手,放在嘴唇边亲吻,在飞机急速下降几乎失重的状态里,撕扯着喊到——“年晓泉,我爱你!”
他的声音在此刻喧闹混乱的机舱内,显得那样不值一提。
所有人的悲喜哭闹交叠融合在一起,让这样一句关于爱情的呐喊变得格外庸俗渺小,爱情这东西在那些人们对于生的渴望,以此对于死的恐惧面前,也旖旎得如此格格不入。
可它偏偏却又那样顽强。
它像是一个站在令人畏惧的黑洞前一个不断大笑的怪物。没有人能够抓住它,没有人能够抗拒它,死亡也不行。
年晓泉于是很快坠入无边黑暗,包裹着白宴身上不断传来的热气。
等她再次朦朦胧胧地醒来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
他们的救生筏上此时只有她和白宴两个人,身边是一望无垠的大海,而不远处,有隐约浮现的岛屿。
年晓泉口中干渴,撑着胳膊很是吃力地坐起来。
前面正在划着救生筏往岛屿开去的白宴见她醒来,回头拍了拍她的脑袋。
年晓泉于是坐到他的右手边,将另外一个船桨拿在手里,像他一样,开始一点一点滑动。
白宴见状皱了皱眉头,开口说到:“你嘴上都干了,省些力气,那个岛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淡水。”
年晓泉听见他的话,没有同意,她也不说话,只一个劲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白宴于是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两人无声地划着船,在茫茫大海上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达岸边的时候,太阳已经直直照射在两人头顶,他们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明显的汗水。
白宴扶着年晓泉从船上下来,找了块蔽日的石头,让她躲在下面的阴影里。
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起身沿着岛屿的边缘往外走,看见岸边飞机的残骸,还有另外几艘救生筏,海浪不断往海岸上拍打时,偶尔也会冲上来一些人类的尸/身,有些是新的,有些则是已经被泡得有些发胀,认不清原来的面貌。
白宴闻着空气中的腥气,眯了眯眼,担心这样的状况,会吓着一个人在那边等待的年晓泉,于是一路捡了几瓶被打上岸的矿泉水和机组面包,见没有其他物资,便转头往回走。
那边躲在石头下面的年晓泉,此时看见冲刷上来的尸体,脸色果然已经变得无比苍白。她将自己的后背死死贴在身后的石头面上,手指抓着脚下的的沙子,身上肌肉紧绷,连脚趾都使劲往里收缩着。
白宴见状连忙小跑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先是轻拍她的后背安慰了一阵,而后,将手里的矿泉水打开,让她喝下去。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石头后,从中间的石缝中,抽出来半片飞机上的铁块,拿在手中,用刚才捡来的石头砸开,试图一点一点打磨出一把细长的铁刀,准备等一会儿两人进岛时傍身用。
年晓泉此时喝了水,整个人已经渐渐缓过劲来。
她看着白宴那头手起手落的样子,听着那些铁片被石头不断敲击打磨的声音,慢慢的,终于也接受了自己已经流落荒岛的事实。
她走到白宴身边,想要帮忙,被他挥手以容易伤着为由阻拦下来。
她于是只能折返回去,默默走到一旁那两具让人畏惧的尸体身边,捂住嘴,忍住心中巨大的恶心,从他们衣服口袋里找出了一个打火机,以及一块有指南针的儿童手表。
白宴回来后,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神情复杂,低头在她的头上亲了亲,垂着脑袋,沉声叹气道:“你别这么为难自己,我看着不好受。”
年晓泉吸了吸鼻子,使劲摇起头来,她伸手拿起白宴被铁片划开的手掌,放在脸边上擦了擦,轻声回答到:“但我也想要做点什么啊,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找到,在这之前,你也不能太累了。”
白宴看着此时贴在自己手掌上温柔说话的年晓泉,像是有一瞬间冲动,想要和她永永远远远、生生世世的留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岛上,他愿意为她摒弃现代文明,做一个再原始不过的人类,可他知道,年晓泉并不会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于是只能将年晓泉抱进怀里,双臂越发收紧,看着她问:“那如果,我们一直没有被人找到呢。”
年晓泉听见他的话,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