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的位置距离这家店只有不到二十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晚上七点多的天空竟还有些发白,给世间万物披上霜色。
“如果这里拆掉了,我们要去哪里碰头?”
孟惜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两个月时间,她已经对这家店有感情了。
陈瑭似乎没什么感觉,抬头看看天空笑了声,“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分别上了各自的车。
孟惜安找了个位置放好饺子,系好安全带慢慢往家开。
道路两侧的景物后退,倒映在车窗上的精致面容逐渐凝重。
人都有好奇心,她也并非例外,若说不想知道陈瑭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那肯定是假的。
十二岁独自求生,从一无所有到房车俱全,现在的他任谁都看不出有那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出身。
到底是什么样的毅力和决心才能让他稳扎稳打彻底扭转了命运,重新把人生抓回到了自己手里……
一辆车从旁呼啸而过,刺眼的车灯照亮她脸上的茫然。
人生完全自主,全面掌控。
同样是十二岁转折,陈瑭做到了,她也可以吗?
一片白色的晶莹从车窗前落下,接二连三,洋洋洒洒。
它们不过指甲盖大,细小轻飘,悠扬地从天空坠下。
孟惜安在路边停下车,静静看着瞬间下大的雪花。
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这么脱离预告地来了。
在她身后十来米的地方,另一辆车无声停下。
前方发生的一切都可透过车窗尽收眼底。
陈瑭坐了一会儿才觉得跟着停下的自己有些神经质,正打算重新启动超过她直接回家,却见前方的驾驶座车窗忽然打开了。
先是伸出了一只手,随后是两只一起并拢,手心朝上,接住数片雪花。
看不见脸,但呼吸带出的热气在冰冷的室外迅速雾化,格外分明地从车窗散出来。
啪嗒。
青白烟雾萦绕。
陈瑭扔了打火机,深深吸了口烟。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醒来整个世界都是白的。
孟惜安多穿了条裤子,迈着紧绷的步伐走到玄关,把脚往雪地靴里套。
孟彰从厨房里追出来问:“差点忘了,冰箱里的饺子你哪儿来的?”
大门打开,晃眼的白色冲进屋内。
从门口到车库再到大门口,足有十公分厚的积雪已被铲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正在雪地里撒欢的大咪调转身体跑过来,孟惜安弯腰接了它个满怀,随口道:“未婚夫的家人给的……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把大咪带回屋里,一整天在雪地里打滚我怕它受不了。”
“行。”孟彰下意识应下后一愣,“你都见过人家家长了?那什么时候安排……”
砰。
一阵风吹过,把门关上了。
他赶紧会厨房放抹布,却又从冻了些霜花的窗户看见孟惜安走向车库,看着一点回头的打算都没有。
“嘿。”孟彰笑起来,自言自语,“好事儿快近了?”
因怕雪天堵车,孟惜安出门很早,距离上班时间还差半小时就到了单位。
露天停车场的雪还没有完全清理掉,铲雪机轰隆隆作业中,而清理出来的位置上居然已经停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孟惜安的视线从陈瑭的车牌移动到车顶,最终落在车顶那团形状分明的物体上。
随着距离拉近,那团物体的模样也越发清晰。
下雪天的堆雪人是常事,等大家都来了,异管也会生出大大小小的圆脑袋娃娃来。
但这车顶的雪娃娃又很不同,它是只栩栩如生的异兽,除了脑袋,连四肢的形状也仔细地做了出来,憨态可掬,令人动容。
孟惜安不由自主停在那辆车旁边,慢慢欣赏这“大工程”。
是虎型异兽。
和大咪好像。
没想到陈瑭还有这闲情逸致。
她下意识摸出手机隔着玻璃拍了一张,效果不好又直接推开门下车对着拍了好几张。
反复查看照片选出最喜欢的两张留下,她转身面向在云层后悄悄露出几缕光芒的太阳,在心里计算出冰雪融化的速度后,强烈的不舍涌上心头。
越是精致的东西越容易坏,往往下一刻就会发生质的改变。
不抓住眼下,或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孟惜安犹豫几秒,偷偷瞄了下四周。
没有人,铲雪的工作人员正背对着她。
迅速把手机相机调换为前置摄像头,手臂伸长把自己的脸和雪异兽一起收在镜头里,露齿一笑,咔嚓定格。
还没来得及查看照片拍的怎么样,身后的车窗忽然降下来。
“呦,小孟科长。”
猝不及防,孟惜安惊道:“你怎么还在车里?!”
陈瑭微微眯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抖了抖指间的烟灰。
“钓鱼执法呢。”
被“钓”的孟惜安耳根红了,收起手机后强行装腔作势,“这么闲不如多睡半小时。”
一夜没睡的陈瑭笑起来,升上车窗前道:“我还真得补个觉,补觉期间我将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