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疑惑起来,拿起勺子又吃了一只。
还是那个味道。
孟惜安断定是陈瑭的味蕾异于常人,不再看他,换了双筷子给饺子开膛破肚,把皮儿都吃了。
她放下筷子的时候,陈瑭也吃好了,两人前后脚出了店面。
孟惜安朝前走,后头清晰地缀着一道脚步声。
过了一个路口还跟着,孟惜安猛然回头,看着陈瑭的脸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亮的路灯光下,白外套上的油渍分外明显。
陈瑭单手插兜,直言不讳:“找你不痛快,你不开心,我就开心。”
孟惜安被这无耻言论惊呆了。
“激怒我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要是欠虐想吵架去网上随便捅几个马蜂窝,有的是人来骂你!”
“我要是想被骂怎么会来找你,你会骂什么?除了烂人就是神经病。”陈瑭面带微笑,“我主要是想看你怒火中烧又骂不出口的样子。”
孟惜安气急:“你神经病吗?!”
陈瑭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看。”
孟惜安:“……贱人。”
陈瑭不痛不痒,甚至还竖起了大拇指,“词汇量增加了啊,有进步。”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跟这个人继续说下去只是浪费口舌。
孟惜安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着她也不在意了,只要上了车,还怕甩不掉他这两条腿的吗?
车子近在眼前,她刚开了锁伸手去拉车门,被一只伸过来的手用力扣住了手腕。
陈瑭的声音很低,服软了似的。
“我今天心情特别不好。”
孟惜安心想谁不知道你今天心情很差,不为所动并且毫不犹豫反唇相讥:“那可真是令人高兴。”
一时间没声了,从旁驶过的车打着大灯照过来照过去,纠缠在一起的影子伸长又缩短。
孟惜安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出来。
“刚才是我不对,你就看在我没父母教养的份上,稍微陪伴下这个可怜的孤儿吧,就当混时间也行。”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低到孟惜安几乎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陈瑭。
“我管你多可怜,放开!”
话说到这里,孟惜安心想这人肯定自尊受创转身走人了,谁成想软的不行他竟然来硬的。
还是同一种卑微可怜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恨不能一刀结果了他。
“是吗,那我只能找于科长陪我喝酒了,到时候酒劲儿上来会胡言乱语些什么都是未知数……”
车轮碾过布满霓虹的道路,孟惜安比陈瑭先到小面馆。
窄窄的店面灯光半暗不亮,只有两位老板操劳的身影,游走在空荡的桌椅间,像上世纪的老电影。
老夫妻刚抹完桌子,看着像是要打烊了,看到孟惜安愣了一下。
“姑娘,你一人来啊?吃饭了吗?”
孟惜安想起那碗只吃了皮的饺子,不太诚实地摇了摇头。
老婆婆赶紧放下手中的抹布去洗手,就着剩下的面给她烫了碗料头十足的汤粉,一边忙活一边招呼道:“怎么这么晚还没吃饭啊,小瑭呢,你俩没在一块儿?”
孟惜安听到这个名字就想起刚才的威胁,刚缓和的脸色重新绷紧,一点都不想提起这个烂人。
“他说去买点东西,过几分钟也就来了。”
老婆婆注意到她难看的脸色,手头的动作一缓,幽幽叹了口气。
“吵架啦?今天他要是情绪不好,你能不怪他还是别怪他了。”
孟惜安默不作声。
以她和陈瑭的真实关系,她没有义务一而再再而三包容这人的无理取闹,更何况近来他仗着给予自己的帮助越发过分了,竟然连威胁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使了出来,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见她不以为然,老婆婆摇摇头,“小瑭心里苦啊,他那个妈尽会——”
“乔姨。”
孟惜安回头,灯光的另一侧,陈瑭提着蛋糕和奶茶,静静地看着他们。
老婆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不说了。”
陈瑭的声音不重,但很清晰:“收拾好了您和乔叔就先上去休息吧,店门我来关就好。”
老俩口应下,麻利地洗了厨具,从隐蔽在角落里的窄小楼梯上到二楼去了。
店里骤然安静下来,孟惜安挑起米粉送进嘴里,本该轻微的咀嚼声清楚地回响在狭小的空间里。
对面传来拆包装的声音,紧接着吸管扎进奶茶杯,发出“嘙”的一声。
筷子顿住,浓密睫毛底下漂亮的眼睛渐渐抬起,犹带惊讶的视线落在面不改色的陈瑭身上。
“你不是孤儿。”
孟惜安现在都还有些回不过来神,这太匪夷所思了。
当年的语言老师亲口说他没有父母,不只是他,当时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孤儿,拿着贫困补助,总是拖欠学杂费,也从来交不上班费。
可他居然有个母亲在世,怎么可能呢?
陈瑭抽出生日蜡烛,插在小小的蛋糕上,在打火机热烈的火光里抬起阴影错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