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去扶。晓莲抱住他腿哭。
李安然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不愿意就算了,我去回了大哥就是,你这是和我怄什么气啊。”
晓莲不依地哭。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你怄什么气。
李安然于是苦笑着哄,越哄晓莲越哭。李安然责备道,“今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也这么不懂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起来了,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晓莲就是抱着他的腿不松开。任性得不可理喻。
李安然无奈地叹气。
晓莲断断续续地哭道,“少爷,你,你今天若是逼我,我,我就一头撞死在你跟前!”
李安然呵斥道,“你,你这简直胡闹!”生硬地拔腿便走。
晓莲扑在地上哭。李安然走了三五步,止步。回头。
晓莲感知他止步,满脸泪水抬头看。
李安然回头怜惜地望着她。像一个男人怜惜一个女人。
他对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感性,这么温情过。他的目光怜爱,比看李若萱还要怜爱。
被一个那么美,那么细腻温情的女人,苦苦地爱着。浅笑无言,爱亦无声。她默默地守在自己身边,那样的深情与痴爱,但凡一个男人,都可以感知,何况是他李安然。
他从来不去招惹家里和外面的女人,从来不非礼地多看一眼,对她们的爱慕也从不放在心上。可是她是晓莲,善良柔美,在他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陪在身边,知冷知暖,无条件地付出深爱,他难道真的可以,像表面上所表现的那样,心无痕迹,无动于衷?
他是疼爱这个女孩子的。她越是懂事,乖巧,他越是疼爱。他甚至一遍遍在内心中告诉自己,除了做夫妻,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可是他又不可以表现得太过怜惜疼爱。他平平淡淡,她就够傻够痴的了,若是对她细心呵护体贴入微,这丫头或许永远也不能从她编织的梦里醒来。
她不是若萱。对若萱,他再怎么骂怎么打,若萱恨他一时,不会恨他一辈子;他再怎么宠怎么疼,若萱也不会想着嫁给他。
她以为,她不争,不说,对燕儿恭敬顺从,就可以陪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吗?
多傻的想法,多傻的丫头。
莫要说,是得罪自己的大哥,冲她患难之中不离不弃陪护自己的那份情,就是为了她去得罪全天下,他李安然也不在乎。
可是他犹豫就犹豫在,他拿不定,或许大哥,可以给她幸福。
大哥那个人,为人平平,眼界窄,虽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但一定会很疼老婆。
他看得出来,大哥真心喜欢晓莲。大哥这一生可能没有大成就,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对于得到的好东西,他知足,懂得去倍加珍惜,没有野心去这山看着那山高。
十一岁时,孟伯伯给了大哥一个金知了,给他的却是个铜知了。大哥欢天喜地,每天擦拭,一天要从脖子里拿出来看好几遍,极为珍视,一直珍视到现在。
大哥若是娶了晓莲,定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极为满足极为宠爱。
一个女人,有男人能死心塌地百依百顺疼爱自己,也就够了。
晓莲看事情的眼界和处理事情的能力,实则要高于大哥。真要是嫁给大哥,做他的贤内助,那是大哥的福气,也是菲虹山庄的福气。
让那个温柔痴情的女子,成为自己的大嫂,亲如一家相处在一起。这也是让李安然颇为动心的地方。
只是,晓莲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不和自己好好说,还和自己怄气。
他知道她说不出口的心思。这丫头一向通达事理,碰到自己感情的事,就无理痴迷。
爱成绝望,想到死。可是能让他怎么做呢,骂不能骂,打不能打,说也不能明说。
他要真是哥哥,倒也想打她一巴掌。有多大的事,就想死?
不想嫁给大哥,可也不能趁机和他胡闹。还拿着她自己的性命胡闹。
一时李安然的心思百转千回,又是无奈又是怜爱。他回身走到晓莲身边,抚着她的头,用少有的疼爱口吻道,“傻丫头!你这是和我存心吗?我其实和疼爱若萱一样疼爱你,可是我再怎么疼爱你,你也不能呆在我身边一辈子。父母兄弟,尚且分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是女孩子,迟早要嫁出去。大哥和我说,我也是要听你的,怎么会逼你。你这是和我生什么气?怎么就生了心起了意,还想死?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让我很生气?你也想学若萱一样,动不动寻死觅活,存心要气死自己哥哥吗?”
晓莲听了最后的“哥哥”二字,热泪禁不住汹涌流下来,又一把抱住了李安然的腿。李安然抚着她头柔声安慰,扶她起来。晓莲放肆地一把扑到他怀里。
仅此一次,在他的怀抱里哭泣。
李安然柔情地拥住她,抚着她的头笑道,“怎么还是这么委屈,要我怎么做你就不委屈了,嗯?”
晓莲环着他的腰,柔弱地在他怀里抽泣。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她贪恋这种滋味,投在他的怀里,听他轻声软语。
甚至宁愿可以在一瞬间,幸福地死去。
李安然把她从怀里搬出来,抚着她的脸,用帕子擦她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