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滑过肌肤。
不远处是一株开花的树,洁白的花瓣轻轻地飘落,浮水而下,星星点点的踪迹,深浓浅淡的香。
琳儿浮在水面上,吐了口气。伸手在岸边揪了一张卷耳的叶子,放在嘴边,忧伤地吹起来。调子简单但悠扬。曲子很短,她很快将卷耳的叶子吐掉,任其顺水而下。
她静静地流泪。想起小时候,她牵着爹娘的手,在清晨的小径间散步。他们常常在夜晚赏月,她坐在爹爹的怀里,吃娘做的点心。
娘总是温柔地笑。娘做的点心很好吃,那点心有各种花瓣的清香,配茶而饮,入口即化,留于唇齿的,则是莲芯的微苦。
小时候,她不喜欢那莲芯的微苦,现在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甜蜜。
遥远的童年,如此深刻的记忆。
琳儿带着追忆仰望天空,四周是流水的包围。
天空是一种渺远的灰蓝的颜色,上面有星星在闪光。星星很亮,在清冷地眨着眼。
天地无情。任凭谁已离去,太阳照常升起。
琳儿悄然落泪。云初宫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包括这天地,和这天地之间的自己。
天边出现了鱼肚白,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破晓了。面具人又会换上洁净的衣服,托着一盏苦茶,不动声色地望着他的云初宫。
她必须得去睡一个时辰。琳儿在水中卷起头发,上岸擦干身体换上衣服。凌晨的风让人有一点冷,身上的衣服是昂贵的蚕丝做的,飘逸有余,御寒不足。琳儿回头望一眼自己水中的身影,寂寥地披着月光,一身清寒而去。
又是新的一天了。琳儿起床时神采奕奕,头发刚刚干,黑缎一样披了一后背。夕夕为她打来洗脸水,清凉凉的。小雪开始收拾房间,在瓶子里换上新采的鲜花。夕夕一派天真无邪地笑,说道,“小姐,昨天晚上我梦见很多蝴蝶,可漂亮了,我在那里捕啊捉啊,眼花缭乱的!”
小雪笑嘻嘻道,“你啊,昨天捕了一天的蝶,还不过瘾,做梦还在捉啊!”
夕夕笑道,“梦里的蝴蝶更加漂亮,五颜六色的,像花似的!”
小雪笑道,“那你是采花啊,还是捕蝶啊?”
琳儿这时已梳洗好,小雪道,“小姐,咱们今天给主人采什么花?”
琳儿道,“西山谷里,开了一大片牡丹,那是我今年精心培育的,花朵有小盆那么大,又香得紧,我们去采几枝,叔叔一定喜欢!”
那天琳儿采了四五只雪白的牡丹,连同一小捧猩红的郁金香给面具人送去。面具人穿了一袭雪白的布衣,托着一盏苦茶,在如流的清晨的空气中静静地望着竹林。
琳儿笑而露齿,捧着花对面具人道,“叔叔你闻,这花香的紧呢!”
面具人看着那束硕大的牡丹,轻轻伸手抚着花瓣,手微微地怔住,琳儿诧异道,“叔叔您怎么了?”
面具人放下手,轻轻叹了口气,幽声道,“叔叔十四岁的时候,也曾培育出一株白玉牡丹。花盘有盆那么大,清香四溢。”
面具人的语调中颇有一种追忆的感伤。琳儿乖巧得不再说话,顾自将花插在瓷瓶里。
面具人侧脸望着她插花的身姿,淡弱的晨曦轻轻洒在她的白衣上,白衣黑发,很美。
面具人沉吟了半晌,突然对她道,“琳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面具人的语气温柔和缓,琳儿有些不解地望着他。面具人道,“昨天夜里,那么晚了,听见你还在用卷耳叶吹曲子。很短,很缭乱,就知道你又不开心了。”
琳儿轻轻垂下头。
面具人望着她,叹气道,“告诉叔叔,为什么不开心?”
琳儿道,“前天,为我们打理花草的张奶奶病死了,想到生命短暂,变化无常,就不免有些感慨。”
面具人仰天叹了口气,说道,“琳儿啊!生命消失是很正常的事情,像庭前花开花谢,再自然不过,你平日淡然随缘,今天怎么多愁善感起来!”
琳儿淡淡笑着,说道,“我现在青春红颜,可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生命也会悄然了结,会像张奶奶一样,就觉得怪怪的。”
面具人道,“你才不到二十岁,怎么想这些事情,”面具人的话语突然轻了许多,含笑道,“感慨红颜易老,流光易逝,我的琳儿有心事了。”
琳儿拉着面具人的衣襟低头道,“叔叔你莫要取笑我,我哪有。”
面具人轻声叹道,“琳儿也十九岁了,是要考虑终身大事了!”
琳儿不语,面具人看着她华美无尘的容颜,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说道,“我的琳儿长大了,叔叔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世上的男子谁能配得上我的琳儿呢?叔叔到现在才知道,天底下做父母的心啊!”
琳儿安然享受那只温暖的手的抚摸,乖巧地拉过面具人,看见那只手上面青筋突起,瘦骨嶙峋,不由怜惜道,“叔叔,您不要再为我操心了,我不想嫁人。看您最近又瘦了,您好好在家将养几天,我多花点心思给您滋补身体。”
面具人笑了出来,是少有的愉悦的气息。琳儿拉着面具人的手,笑容像翩跹的小燕子般飞起来,说道,“叔叔您答应了,那这几日您千万不要劳神,琳儿陪您看看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