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因皇嗣折损英豪,哀家父母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只要皇帝心里有我,哀家这个为人母亲的,也算是没有白白生养了他一场。”
至于黄太傅,不过因照看天子便生出谋逆之心。除掉黄家也不难,难得是,天子极为信任他,这是自幼年养成的习惯。
黄太傅除掉简单,谁能来弥补天子的这份信任。
月容瞬间明白,顾太后的未尽之意。低首捏紧手心,她不愿为黄家或者楚雄说话,也不愿谅解他们。
天子命苦,她月容又何曾幸运。十岁父母尽数殉国,又被黄家谋了,成为冲喜媳妇。仔细剥开详情,若她不是柳道南之女,怕也不会被黄家盯上,父母皆亡也就罢了,就连她,黄家也不放过。
月容瞬间脑中跳了一下,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跳入脑海。
难不成,父亲他知道黄家什么秘辛不成?比楚雄叛国,更大的秘密
。
所以哪怕是六年之后,黄家也不肯放过她,只为求一个心安。
百般猜测在脑中旋风似的刮过。月容抿唇,捏紧手心勉强恢复神智,耳边是顾太后无奈声音,
“……哀家这个弟弟,因父母一时到底和我伤了心,从不肯主动往慈宁宫去请安,对待陛下虽然尽心,我这个做姐姐的,眼看他无着无落,心里面实在是难受。”
这些话都是顾太后,藏在心底里,十多年无处倾诉,见到月容,因她是顾知山喜欢的,才会推心置腹。
月容自然也听得明白,压下心中百般猜测,回首,瞧瞧打量在殿外的顾知山。
因是夏季,男人又不当值。隔着纱帘,瞧不清男人模样,只那挺拔的身子骨,便透着股盎然生机,和病弱的顾太后形成对比。
家常直裰浆洗的无一褶皱,和那人一样,内帐里厮混不要脸皮,出了二人独处的时候,便是这般,冷硬不近人情。
哪怕是在前殿时候,被小皇帝撞破前,二人厮混过这么长时间,此刻,他半个眼风也不瞥过来。
她可不相信,依照他的敏锐,不知道自己在瞧他。
微微抿了下粉润的唇瓣,月容回头,见顾太后含笑看着她,眸中是欣慰和欢喜。
瞬间桃腮红了个透,连耳垂都染上艳丽颜色。
勉强稳住心神,月容强压被洞察的心思,小声和顾太后说话,
“娘娘何必多虑这些杂事,只要娘娘身体好,日后自然洪福齐天。”
太后闻言,拉住月容手掌轻拍,“洪福齐天,哀家是不敢想。
哀家只想着能够好好活下去,天子亲政,有了婚配,哀家九泉之下见到历代皇帝,也算是有个交代。”
话头一转,顾太后眼底闪过嘲讽,笑看月容,
“这些,都是说给那些个史官听的。哀家实际上,恨透了这皇家内院。
父母血仇不得报,只因我生了个儿子,便一家人遭遇此等横祸。
今生是来不及了,等来世,再别让我做顾家的女儿,也别入宫做皇家的媳妇。”
月容开口还想再劝,见顾太后早就不知道思量过多少次,又想起佛龛前跪倒破烂的草垫,咬咬牙,终是把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顾太后见状,轻拍月容胳膊,敛下催婚的念头。
若说放不下,她最放不下的是嫡亲的弟弟。一母同胞,她又大他许多,爹娘忙于政事,自小便是她照看他。
弟弟今年二十二三,竟是连个贴心的人也无。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却早早被人定下。
不过,有夫之妇又如何。
顾太后看着月容姣好容貌,心中略过万千念头,最后,只化成一句,
“你去殿外,把知山喊来。”
顾侯爷在殿外听的清清楚楚,殿内,他的太后姐姐是半点儿不掩盖自己的心思,把往事和月容说个干净。
那柳氏呢,除了偶尔瞧自己几眼,竟是大半心思,都落在太后身上。
他除了那几眼的恩赐,再无别的话讲。不等月容出来,顾知山便掀开隔纱门帘进了内殿,垂首等待吩咐。
顾太后也不客气,直接吩咐他,
“张女官这么长时间也不曾回来,她定是寻不到陛下所在。你把你外甥拎过来,让他去凌烟阁跪着,开朝的历代宗亲皆在上面,江山社稷尽数给他,他偏如此不争气。
你去问他,如何能担得起这万担江山!”
话到最后,顾太后面上带着股恨铁不成钢的恼恨。她顾家牺牲如此,才换的一个天子即位。亲近旁人也就罢了,丝毫不顾及先帝所立规矩。
这话,说的极为重。
月容瞧瞧抬头,隔着纱帘,殿外一小太监气势冲冲往凌烟阁而去。
正是扮作太监的小皇帝。
回头,顾太后面上松了口气,朝月容挥手,
“你去吧,哀家歇息一会儿。”
月容到这里如何不知道,顾太后怕是早就知道天子被藏身殿外。
借由自己的口,让陛下听见这等秘辛,太后娘娘,是在图谋什么吗?
又想起顾太后所说的先帝遗旨,天子亲政前,她不得迈入养心殿。小皇帝,也定是听到这话。
他会有什么想法?是就此对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