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一贯早睡早起的莽韬竟然未眠,无缘无故有些思潮汹涌。
此等诡异之事,为十余年来身经百战的他前所未有,气闷之下,走出营帐散心。
一弯钩月斜挂,值夜的兵卒围在篝火边,正低声闲话,唯恐惊扰了莽大将军安歇。见他出来,慌忙起立问好。
莽韬随意勉励了几句,便走到一座土坡顶席地而坐,呆望着玉钩发愣。
“将军,春夜湿气重,您还是回去帐中歇息吧。”
过了老半晌,寸步不离的贴身护卫,一个彪悍的青年,将手中披风盖在莽韬肩上,出声劝道。
“荆平,叫我大爷就可以了。”
莽韬摆摆手,将披风扔出了丈外。以他地阶后期顶峰的修为,这点寒气实在算不了什么。
区区春寒,是奈何不了地阶高人的!
也就是说,虞舟以这蹩脚的理由拒绝与会,可谓是明目张胆地表达不满。
这个荆平,是二弟莽武举荐,年少有为,极为干练,对他忠心耿耿。
莽韬已不把他当外人看待,这才吩咐其按家臣例,称呼自己为大爷。
“大爷,您待我实在太好了。”
眼见莽韬如此信任,荆平十分感动。
“对了大爷,您把金雕扣下来,大夫人会不会对此不满啊?这几年,大夫人用得挺顺手的。”
“谁说是我扣下的,这是夫人自己送来,做瞭望敌情使用。家中有此贤内助,乃是你大爷我的福气啊!”
莽韬深表感慨,虽然夫人常大发雌威,心里还是时刻惦记他安危的。
荆平眼中露出一丝异色,很快低下头去。
当日金雕带着姚可卿密函来时,莽大将军尚在前军起劲的破敌。很有心思的他,便大胆的打开一看,当场吓得六神无主。
此子精擅模仿之技,自然李代桃僵的另写一封,交给了莽韬。
方才他只是故意一问,自己写的信自己还不知道内容吗!
而莽武的飞鹰传书他业已收到,密令让他更加心惊胆战。
谋害主将,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这些年莽韬待他着实不差,若不是家属尽被莽武控制,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下手,早已远走高飞了。
更何况,莽韬的武力,已经达到地阶后期顶峰,乃是实打实的元东第一人。
多少前赴后继的杀手,连他的边都沾不上的。
一个失手,后果自是惨不堪言。
此事,还需另辟蹊径的。
虞舟大帐,有灯火。
他雄健的身躯,端坐在一把檀木椅中,正目光炯炯地听着部下的报告。
“将军,车西郡安怀、罗鸣两府总管都已按事先约定,各遣大军抵达左仑边界,两军在三梦渡口汇合,计有八万人马,随时可以进发。至于霸上郡黑狼府总管,自称尚在调兵,似乎是打了退堂鼓的。”
一个颔下留着长须的中年文士,语音低沉地陈述。
“房光耀此人瞻前顾后,颠三倒四乃是本性,这等作为在本将军预料之中,不必理会。你即刻传信安怀、罗鸣两府,就说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虞舟暗自冷笑,这位房总管,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无所作为。早晚会被其邻居——雄踞隆方府的大枭左万夜,吃得渣都不剩!
若论天下诸侯谁最令虞舟心忧,非左万夜莫属。
此人本是草莽英豪,白手起家,在这乱世如同烈日般崛起。短短三年便彻底控制了民风彪悍、势力极为混杂的隆方府。
麾下猛将谋士如云,精兵八万。
有好事的,评估其前军侵魂、夺魄两旅战力分列天下第二、第三,声震四海。
左万夜武力并非太高,地阶初期修为,智谋端却极为突出,不但精通兵法,更是顶级谋略大师。
这几年来,他龟缩在隆方府一动不动,并非实力不足以扩张,而是谋定后动,潜龙在渊,窥视天下大局。
偶然夜深之时,想到此人,虞舟总是脊柱发凉。
铁绾绾府邸,某独栋小楼。
鲁大石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手中摊着一册精装线本,早已酣然入睡。
为了避免虞舟的骚扰,他早早溜了回来,安居乐业。
几百里路,对他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他丢下组建暗网的大任不管,铁绾绾原本是要大发雌威的。不过听到鲁大石添油加醋大表忠心的汇报后,哭笑不得之余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若是此獠被虞舟挖走,她却是有些舍不得。
没办法,王朝江河日下,铁家也一年不如一年了。像鲁大石这样的勇士,自然不可或缺得闪闪发光。
祖禄山骑着黄骠马,倒提着他那九十三斤二两的镔铁长矛,意气风发。
身为最受信任的心腹大将果然不是盖的,柳彪仅仅是将他殴打了三百马鞭,就饶了他一条小命。
不仅如此,柳大总管的信任毫无转移,依然派给其先锋重任。
想起他那些个搔首弄姿的同僚气歪了嘴的模样,祖禄山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这些蠢货,老子可是血火里打滚过来的,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只要及时转进,保得小命一条,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