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儿也不扭捏,从善如流地就在椅子上坐下了。
陆老太太又细细看了她一回,才开口问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李梅儿都恭敬地一一答了。
陆老太太听完,便又同身边的陆二太太说道:“这丫头,可真是生的好相貌,把咱家那几个丫头都给比下去了。”
李梅儿连忙起身微欠身,“您过奖了。”
陆老太太又笑,“是个好丫头。”一伸手让李梅儿坐自己身边儿来。
她老人家活了这把年纪,见过的女孩子多了去,不管是高门大户家的闺秀,还是小门小户家的千金,她都见过不少,可面前的李梅儿不论礼数还是举止,都很有些样子了。难得的是,初次拜访也大大方方,没有半点小家子气。这要是来的是与陆家门第相仿的姑娘,陆老太太倒不为奇,李家的家世她也略知道些,不过小户之家,难得把闺女教养得这般大方得体。
陆老太太笑握住李梅儿的手,软软滑滑,可见是没干过什么粗活的,问,“你那一笔簪花小楷是同谁学的?”
李梅儿随口道,“是族中长辈教的,我学的也不好,只得了长辈一二分真传。”
陆老太太闻言神情一动,追问道:“你那长辈闺名可是一个珍字?”
李梅儿闻言诧异,开口问道:“老太太认得我姑祖母?”
陆老太太点了点头,面上神情瞬间有些怅然,叹息道:“说起来,我们也有好几十年未见了,当年我在宫中做伴读的时候,她也正到了丽妃娘娘宫里当差,时常陪着九公主一起到上书房念书。我记得她那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极好,九公主被罚抄书的时候,也时常是她帮忙抄的,因她写的又好又快,先生看了都很满意,便不会再罚别的,所以我那时候,也总是求着她帮我也抄书。”
李梅儿没想到陆老太太和珍姑太太竟然还有这样一番过往,两人竟是在少时就认识了,只是过去了这许多年,陆老太太竟还记得珍姑太太,可见两人的情谊不一般。
“你姑祖母如今可好?前些年我就听说她从宫中出来了,本以为她会在京城定居,没想到不声不响地就回了老家,我连同她告个别都没来得及。”陆老太太又问李梅儿,言语中颇有些遗憾。
“姑祖母挺好的,就住在进宫之前的老宅里,身边也有从京中带回的丫鬟们伺候,族中也时常会有后辈们过去看望,身体亦是十分康健。”
陆老太太听得认真,含笑说道:“那看来阿珍的决定是对的,留在京城也不若回了老家住的舒服,若是得空,我定要亲自去看看她的。”
李梅儿心想,那他们族长肯定紧张的不行,当朝三品大员的夫人亲至,她们族里还没接待过这样的人物吧。不过她面上依旧是寻常模样,笑着说道:“那姑祖母定是极高兴的。”
与李梅儿又问了些珍姑太太平日里的事情,陆老太太的话题便又转到李梅儿身上,问她家里有几个弟妹,知道李梅儿的弟弟已是在州府的学堂里念书,便又笑道,“小孩子家,是该多念些书。我们家也在州府有间书院,你弟弟若是愿意,自可以去那里。”
李梅儿当然知道陆老太太口中说的是清风书院,她因周沐易的事,对清风书院观感不是十分好,便委婉拒绝道:“我弟弟年纪还小,才刚开蒙不久,且爹娘也不放心他去太远的地方,便还是在离家近的学堂里读书更好,老太太的心意我心领了。”
陆老太太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见李梅儿婉拒了,也不强求,又问道:“你方才说你那字是阿珍教的,那你可还同她学了其他的什么?”
“琴棋书画,样样都学了一些的,我四岁多就在姑祖母那里学习了,姑祖母博学多才,教了我许多东西呢。”李梅儿十分谦虚地回道,间接表明自己也是受过教育的小小少女呢。
陆老太太一听李梅儿是珍姑太太一手教导的,立即看她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这李家虽是小户人家,可家风族风都十分不错。且家中不管儿子女儿都有念书,李梅儿更是有珍姑太太这等人物教导,难怪这般有教养,懂规矩。
陆老太太对李梅儿越发喜欢,便留她一起吃了午饭,李梅儿推辞不过,便也只能陪着老太太一起吃了,别说,这大家族的饭菜还真是不一般,就这平常吃饭,都讲究的不行,凉菜、热菜、汤水、点心上了一茬又一茬的,要不是李梅儿从前认真跟珍姑太太学过就餐的礼仪,还真就有些招架不住。
临告辞前,陆老太太还十分和蔼地同李梅儿道:“以后得空多来我这儿坐坐,我家中几个丫头都与你年纪相仿,你们定是投缘的。”
李梅儿只是笑而不语,心中腹诽:老太太您可真乐观,别说投缘了,没掐起来就算不错了,而且您家那几位小姐,可不一定看得起她。
李梅儿离开陆老太太院子的时候,诗会那边也正好散了,李梅儿在门口正好遇上了汪茹一行人。
汪茹见着她,明显的松了口气,赶忙快步上前,小声与她问道:“没什么事儿吧?”
李梅儿冲她笑了笑,道:“能有什么事儿,老太太就是叫我过去说说话,刚刚还让我陪她一起吃了饭呢,老太太人可慈祥了,还送了我一只翡翠镯子做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