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陆执寅背对着她煮咖啡,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这么问了一句。
苏曼还不清楚陆执寅找她具体要干什么,各种猜测一个接一个往脑子里崩。
“在新部门还习惯?”陆执寅端着两杯咖啡,转过身,朝她抬手。
苏曼连忙上前去,接上手。
哪能麻烦陆执寅给她煮咖啡。
“还行,法援部门的前辈都很有经验,我在那能学到不少不东西。”
“跟我这比呢?”
苏曼讶异他问的这是什么话,她能在那好好的待了那么多天,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嘛。
看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陆执寅算是知道了。
不自然地换了个话题,“这个案子,你打算怎么开始?”
说起案子,苏曼放下手里的咖啡,眼中熠熠,“我昨晚梳理了一下,虽然前几年也发生过中介跑路的案子,但蜗居的这起案子能影响这么大,主要是跟以往相比,不仅是中介公司、房东、和租客,还参合进来第四个主体,金融机构。”
陆执寅看着她,眼神从苏曼的脸上移开,“嗯,继续说。”
苏曼从头跟他理了理:“蜗居这家中介公司先是在租赁市场上大量搜集垄断房源,以不高不低的价格从房东手里租下来,随后将房源被发布到平台上租客找上门,然后跟中介公司签合同。直到这里,都是跟传统的房屋租赁性质一样。”
“不一样的是下面,签完租赁合同后,一般中介公司都会要求租客一次性支付三个月以上的房租,付时间越长给的折扣就越大,但这些大学刚毕业的学生没有这么多钱一次性付完,中介公司就会给他们一份借款协议和第三方贷款机构合作,由租客办贷款,再由贷款平台一次性将一年的租金支付给租房的中介机构。”
陆执寅点点头:“你说这里面有几方法律关系?”
苏曼想了想:“三方,第一,房东和中介机构的居间托管关系,第二,房东和租客的租赁合同关系,第三,租客和贷款机构的借款关系。”
陆执寅:“嗯,所以你打算先从哪个法律关系入手?”
这句话有点把苏曼问住了,虽然她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嫩了一些。
支支吾吾,声音也比刚才小了不少:“房东和租客的,我打算从合同解除入手。”
陆执寅看了她一眼,表情说不上很满意,“租赁合同解除,租客退还房屋,房东退还租金。”
苏曼点头:“嗯,这样权利义务回归原始状态,对双方都是公平的。”
陆执寅倚在沙发上,语气不快不慢:“中介公司为什么会暴雷?”
苏曼觉得自己仿佛在考上答题似的,结结巴巴:“因为......付不出房东的租金。”
陆执寅轻笑。
苏曼在他的笑声中,也突然理解了陆执寅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想的过于简单了:“中介不给房东租金,房东只会赶人,而租客交了房租却没办法继续住,自然不愿意搬出来。”
“这里面是矛盾的。”
陆执寅:“这个案子不论是房东还是租客,都是受害人,现在你觉得这个案子,重点是什么?”
如果之前每一次跟陆执寅合作,都是被动式地接受他的指令,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但这次在陆执寅的引导下,苏曼对这个案子的认识从一开始单纯的法律角度,逐渐变成损失最小化。
“重点是如何保证受害方的利益损失最小化。”
陆执寅点点头,显然对她这次的回答十分满意,“法律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他想了想,“如果一个人不把法律当回事,那么法律就什么都不是。”
苏曼抬眼,不掩饰的惊讶,很难相信这句话是从一个像陆执寅这种大Par嘴里说出来了。
他们这行人,以法律为武器,说好听点是用法律来实现正义价值。
但实际上,法律这个武器到底是什么形状,对于苏曼来说只是一把挥之不动的庞大没有杀伤力的,但对于陆执寅来说,几乎可以是随心而变化。
苏曼沉思了几秒,从陆执寅的这句话里短暂恢复。
“今晚有空?”
“嗯?”
陆执寅眼神稍偏,落在苏曼的耳边,声音也貌若不自然:“一起吃饭。”
苏曼摇头,拿起手旁的卷宗就准备出去:“不了,我今晚打算去医院看看刘童。”
“刘童?”
“就是昨天跳楼的男孩。”
陆执寅嗯了一声,没有其他表示了,苏曼看他不说话,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以前做助理时还战战兢兢地,现在倒也懒得去猜了。
“那我走了。”
陆律师伸出去的手还没落下,苏曼便一个背影潇潇洒洒。
一回到部门,苏曼便感受到了来自几道不同于往常的视线,之前在办公室,她相当于一个每天存在只为了端茶倒水,整理卷宗,今天突然收到注视,苏曼站在门口,又望了望部门的牌子。
“没走错呀。”
“进来进来。”坐在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