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可能跟他预想的“很值钱”还差距很大。然后冯妙从他那一大包东西里边扒拉出一把团扇,扇子已经比较脏旧了,看起来要么没好好保存,要么曾经有人在不知道它真实价值的情况下,只把它当做一把最普通的扇子用过。
见冯妙把那把扇子拿在手里端详半晌,钟继顺凑过来看了看,问道:“这个……这个扇子不像是绣的,扒拉出来的时候就有点脏了,您看能不能值点钱?”
“这个团扇不错,估计应该跟你那个蟒服年代差不多。”冯妙拿着团扇轻叹,这把山水缂丝团扇,很可能也出自宫廷,起码也是权贵之家养的织工精心做出来的。
缂丝,宋元以来一直是御用之物,即使到了明清,它也不是普通人能用的东西,这还不光是钱的事儿,《红楼梦》里王熙凤一条缂丝裙子,那就是十足的身份地位象征了。
姑姑曾经就有一把差不多的团扇,记得是山水青竹图案。作为尚功局尚宫,姑姑有这样一把缂丝团扇那是赏赐下来的的身份脸面。
“这个东西不错,可惜保存的不够好,让吴老板先找人清洁修复一下。”冯妙笑着看看钟继顺道,“你看这个淡墨山水多漂亮,要是有钱,我都想把它买下来了。”
大约没被珍惜收藏正是因为这幅淡墨山水扇面吧,它在宫廷权贵手里是风雅,可放在乡野村汉的老百姓看来,可能并不起眼,还不如绣朵牡丹花来得亮眼。
“这个,值钱吗?”钟继顺顿了顿说,“冯研究员,您看您帮了我这么大忙,它要是值个几十块钱,您要不嫌弃,我把它送给您玩好了。”
“那就罢了,这东西可能比你刚才那一堆还值钱。”冯妙笑道,“就是缂丝,你听没听过,一寸缂丝一寸金。”
旁边的吴老板一听“缂丝”两个字,差点就跳起来了,缂丝啊,他上回那件八十块钱卖给冯妙的陀罗尼经被,可不就是缂丝吗。
“真是缂丝?”吴老板立刻凑过来细瞧,咋舌道,“看着还真像,说实话,我这年纪继承祖业把店重新开起来,我还没见过几回呢。冯研究员,您简直就是个天生带旺的人,您看您一来,怎么我这小店里又出了缂丝了。”
“山水缂丝团扇,应该也是明代的,它这个扇面书画也很有意境,虽然没有落款,画作者不可考,可也比普通花鸟团扇要好了。”冯妙笑道,“山水扇面在明代比较受推崇,应该是明代的,而且它这个缂丝工艺,跟我们现代的缂丝有所不同。”
“那这个能值多少钱?”钟继顺有些兴奋地问。
冯妙道:“缂丝是没错的,但是团扇是小物件,加上没保存好,品相不够好,可能比不上您那件蟒服值钱,不过也不差了。”
钟继顺兴奋地心里飞快转悠一圈,那件明代蟒服卖了五千,冯妙又说这个扇子比他刚才那一堆值钱,那就是说,大概也能卖个两三千了?
“冯研究员,谢谢您,太谢谢您了,我把它卖了,我老婆治病的钱就足够了。”钟继顺一边高兴,一边冲着鞠了个大大的躬。
83年啊,人均工资几十块,万元户上报纸上电视的年代,一病致贫,现在他不用愁了。
“但是这东西的市价我还真说不准。”冯妙指指吴老板道,“吴老板人挺实在的,让他先找人清洁修复了你们再谈个价,你放心,他不会坑你,有我给你做见证呢。”
方冀南这次上班没陪她去,冯妙回到家,方冀南头一句话就问她:“今天看得怎么样,又淘到什么国宝了?”
“你还真当到处都是国宝啊,我随手就能捡到一个。”冯妙进屋换鞋,一边穿上拖鞋一边感慨道,“看到一把扇子,哎,那件东西我还挺喜欢的。”
“你想要?”方冀南问,“多少钱啊?一个扇子,喜欢你买呀。”
“也不贵,几千块钱吧,”冯妙要笑不笑瞥了方冀南一眼,揶揄道,“要不你去帮我买来?卖给我看面子,指不定还能便宜点呢。”
方冀南:“……”
“买个扇子也不好玩儿,”方冀南笑嘻嘻地拍拍她,“媳妇儿,咱还是买肉吃来得实在,今晚给你做个红烧肉。”
冯妙被他说得噗嗤笑了下,跟他随口聊起今天的事情,也说到那把明代缂丝团扇。
“也不知道吴老板能不能找到靠谱的人修复。我就看他为了给老婆治病变卖家产,家里能卖的都拿来卖了,我就帮他看看。可是我不想掺和太多,也没那个工夫再帮他修复了,要是到了我手里,修复过后肯定特别漂亮。”
“你真喜欢呀,”方冀南道,“那咱就买了它,不就几千块钱吗,钱不够我来想办法。”
“咱们手里现在统共还有多少钱,花光家底买一把扇子,买了它以后一家四口人吃这把扇子?”冯妙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好好攒钱呀,手里有几个钱,不花你憋得难受,你瞧瞧这几年咱家里还有什么没买的东西吗。”
“生活品质问题,你吃了喝了用了,家里添置东西了,又不是乱花了。”方冀南笑。
反正他们家怎么也穷不着,但是也不会发财暴富就是了。方冀南笑道:“你说给媳妇买个扇子都买不起,有点打击人了啊,我跟你说,我现在还真想下海呢,你看现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