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好吧。
秋收大忙,她既然回来了,就让陈菊英该上工上工,回家让俩孩子满院子玩,自己就翻箱倒柜,找出落灰的高中课本翻看。
眼看着中午饭时候了,冯妙放下手里的书,动动酸痛的肩背叹气。
数学,直接放弃吧,时间太短了,能考几分是几分。语文,也别再花大精力复习了,凭底子考吧。短短一个月,她决定把工夫都花在政治和史地上,然而不幸,冯妙历史还不错,地理……盲。
地理盲。
拼命背政治和历史。
她尝试找过邹教授说的老课本,没找到,据说高中课本已经成为时下最紧俏的东西。
冯妙背书,大子领着二子玩,兄弟俩跑去小菜园撅着屁股挖蚯蚓,没多会儿就玩够了,大子拎着一条铅笔那么粗、比铅笔还长的蚯蚓跑来给她看。
“妈妈妈妈,你看,我找到一个最大的,这么大,这个蚯蚓是不是要成精了?”
冯妙:……这是什么人间小可爱?!
老母亲脊背发毛呀。
可又不好在小孩子面前一惊一乍地露怯,冯妙强忍着鸡皮疙瘩,故作淡定:“对,真大,大子你把它拿去扔给咱家的鸡吃吧,好让鸡下蛋给你们吃。”
大子拎着蚯蚓往鸡圈跑。家里有小孩,为了避免满地鸡屎,冯妙给鸡圈围了一圈篱笆,大子就踩着鸡圈门边的石板,扒着篱笆“咕咕咕”唤鸡。
刚把大的打发走,小的又跑过来了。冯妙一抬手:“站住,看你浑身泥,不许往我身上黏。”
“不脏,不脏。”二子笑嘻嘻拍拍满是泥巴的小手,还拍了拍衣襟,跑过来就往她腿上爬。冯妙拿开书,二子趁机爬到她怀里坐着,美滋滋。
“二子,你都长大了,你看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让哥哥带你去玩行不行?”冯妙试图把二子抱下来。
“不要,哥哥会打我。”二子赶紧搂着她脖子,摇晃着小脑袋,晃荡着小屁股摇晃冯妙的腿,小表情美得不行。
小时候还好,兄弟俩越大还越学会打架了,冯妙:“你听话他就不打你了。”
“不要,”二子,“不要他,我要听妈妈讲故事。”
“二子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坐在妈妈怀里听故事。你可以坐在旁边,听妈妈念书。”
“二子还是小孩子,就要坐在妈妈怀里听故事。”
冯妙心里轻叹,她这两个多月都没在家几天,乍一回来,俩小孩都特别黏她,晚上睡觉俩孩一边一个抱着她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
果然,二子一过来,大子喂完鸡,一溜烟也跑过来了,自己搬了个小板凳挨在旁边,小脑袋还靠过来蹭蹭。
真是亲儿子,她还指望看会儿书呢。
冯妙默默放下手里的政治课本,拿起历史书:“那你俩乖乖的,不许捣乱、不许插嘴,听妈妈给你们读古时候的故事。”
报名那天,冯妙跟俩小子吃过早饭,把他们送到老宅,就骑车去镇上。报名地点是在公社的教育办公室,除了负责这事的教育助理员,还有几个高中的老师作为工作人员来帮忙,三四个工作人员坐在那儿,办公室门边的墙上大红纸贴着毛笔写的几个大字:高考报名处。
这情景冷不丁让冯妙想起一个一个不合时宜的词:守株待兔。
冯妙不禁自己好笑起来。
几个早到的人背对坐着正在报名,冯妙走过去,一眼便看到一个熟面孔。
“卫生?”
冯卫生转头:“堂姐啊,我来报名高考。你咋也来了?”
“我也来报名啊。”冯妙笑道。
“你也来报名?”冯卫生脸色一变,“你咋也来报名?”
“?”冯妙,“我怎么不能报名啊,爷爷没跟你提过?”
“我这两天没在家。”冯卫生说。
“哦。我还跟他说叫你一块儿复习呢。考不考得上,就试试呗,我高中时高考取消,现在试试也好。”
“那你……就试试吧。”冯卫生说完,低头填表。
冯妙跟老师领了张表,就坐在一边填。这次高考是先报志愿,冯妙看着报名表,挥笔写下了帝大考古系。
写完端详着那一行自嘲地笑笑,考帝大,对她现在来说无异于要摘天上的星星,做梦还比较快。
然而邹教授说得对,试试就试试,她还没参加过中考、高考呢,人生总得经历一次。
四个志愿,冯妙填完一个帝大考古系,就拿着笔犹豫。
对她来说,眼下她需要的并不是读书上班、捧铁饭碗。可能对她来说,报考一个比较低的学校,或者干脆考大专、中专,考上的可能性更大,但是随便考个学校、随便有个稳定职业,对她来说有意义吗?丢下两个孩子去外地上学,可将来她还不一定干那一行。
考不考的上,反正就快要改革开放了,大不了她就继续过她绣花、缝衣服、养儿子的悠哉日子。
知道目标太高,但经过考虑,冯妙决定坚持初衷。
她填完表一抬头,便看到冯卫生已经填完了,站在桌边正在检查审视。
“卫生,你报的哪个学校?”冯妙走过去。
冯卫生大大方方拿过来给她,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