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最近冷战吧,在方冀南眼里无非是女人家小心眼,闹闹小性子,过两天就好了。
就像今天吧,要没外人在场,长辈们也都不在,小两口说不定嬉闹一场,嘛事都不会有。结果当着个外人在场,谁也舍不下脸,两口子愣是吵成这样。你说要没这女的,哪来的事儿啊。
瞎搅和什么呀!方冀南终于找到了迁怒的对象。
可是卞秋芬接受不了啊,她当真觉得自己很无辜。小三子还没出生,冯妙还没难产死掉呢,她真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她是来加入这个家的,她无非就是心里忍不住,想要先熟悉接触一下他和孩子们……
卞秋芬委屈得泪盈于眶。
卞秋芬咬咬嘴唇,憋屈又无辜,睫毛挂着泪珠跟冯妙哽咽:“表姐,我……我又没有恶意,我又没有坏心,你看他,他怎么能这样……”
卞秋芬跺跺脚,擦着眼泪跑出去了,太委屈,跑得大门也忘了关。
方冀南少爷脾气发作,气头上呢,犹不解气,大步走过去,抬脚咣当一声,把大门踹上了。
可怜两扇木板门踹上去弹回来,方冀南又补了一脚,两手叉腰站那儿对着门板生闷气。
冯妙:……
猛然想起什么,也顾不得理会方冀南了,赶紧往屋里跑。她放轻手脚推开门,走到炕前一看,不禁扶额,炕上的小二子果然已经醒了,没哭也没闹,躺那儿一个人玩得挺好,俩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屋顶,呆萌呆萌的。
这是吓着了,还是天然呆?
冯妙哭笑不得,赶紧抱起来,伸手一摸,果然,尿了。
等方冀南对着门板“面壁”半天,自己平息了一些,才臭着个脸回屋。进屋一瞅,人家冯妙抱着二子坐在炕沿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刚才发飙吵架的事情与她无关。
方冀南黑着脸走到炕前,看着她。
“冯妙,我警告你,你……”他一根手指指着她,指了指,发狠,“我,我就让你这一次,下回再敢胡说八道,我……”顿了顿攥手成拳,冲她晃了晃,“我揍你信不信?”
冯妙不说话,撩着眼皮子斜眼瞅他。
“咳……”方冀南收回拳头,握拳咳嗽了一下,强行挽尊,“那个……我不理你,我不跟你个女人一般见识。”
“你有事,私底下跟我说不行吗,你别当着外人颐指气使的,学那些泼妇行径,我是你男人,人前你得给我留面子,懂不懂?”
冯妙想说“不懂”,又没敢说出口,歪着脑袋,眼神安静,沉默不语地看他。
方冀南喉结滚动,张张嘴,总有种无力感,索性扭头出去了,然后听见大门咣当一声。
也不知怎么的,冯妙莫名有点儿心虚。
这次吵架动静可不小,得亏三爷爷家里办喜事,农闲无事,村里大人小孩都凑热闹看新娘子去了,加上锣鼓声声,要不然就他们这么吵,早该惊动四邻了。
就这样,中午陈菊英回家来,还是狐疑地来问她。
“冯妙,家里有啥事吗?”
“没啊,大姑父那个侄女,卞秋芬来坐了会儿。”冯妙问,“咋了?”
“哦,东边你四婶说,好像听见咱家有人吵吵。”
“没啊。”冯妙无辜脸,只说卞秋芬退婚顺利,来道个谢,坐会儿就走了。“娘,你就为这个回来的?”
“这姑娘咋这么多礼数。”陈菊英说,“我就回来看看,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带孩子不行吗。冀南上哪儿去了?”
冯妙含糊地说道:“出去了。”
陈菊英安心下来,便说三爷爷那边喜事人手足够,也没啥要忙的了,方冀南前天买了两斤糯米回来,她去用生产队的碾盘和毛驴磨糯米粉,预备过年包汤圆。
大子在外面玩够了,大冬天跑得一脑门汗,满身脏,被冯跃进送回来。冯妙给他收拾干净,丢炕上跟二子玩。午饭大白菜炖萝卜,杂面馒头,小孩皮了一上午,吃得就有点多,吃饱了摸着小肚子晒太阳犯困。
二子睡觉,冯妙就叫大子也上炕躺着,果然一会儿就睡实了。冯妙难得清净会儿,坐在炕沿做做针线。
然后听见大门响,方冀南回来了,脚步声一路经过院子,直奔这屋,推门进来。冯妙本能地竖起戒备,黑白分明的眼睛幽幽望着他。
方冀南走过来,站在炕前,目光意味不明盯着她。
“……死丫头,”方冀南伸手在她脑袋上胡乱撸了一把,撒气似的把她头发弄乱,硬邦邦威胁道,“以后不许惹我,听见没?你再敢说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信不信我……”
“揍我?”冯妙挑眉。
“我,我就去告诉爹娘,看他们不打断你的腿。”方冀南说完,扳回一局似的,得意地抬着下巴哼了一声,转脸走开了。
那样子,莫名有点好笑。
冯妙不禁有些纳闷,既然是男女主,姻缘注定,他们不应该一见面就萌发出真挚的爱情吗,起码也应该情愫暗生,可是瞧着今天这样子,这又是唱的哪出?
冯妙以为,卞秋芬经过今天这么一遭,委屈得都掉眼泪了,恐怕是有一阵子不会再来了。事实证明她低估了男女主之间的磁力。第二天,腊月二十七,吃过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