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小溪,缓缓靠近。
这三人都是缁衣铁甲,领戴白巾,腰束弓箭大刀——典型的河东军装束,骑在马上那人铁甲更齐备,大概是领头的。
“喂!对面的,你一个小丫头在这荒郊野岭干什么?”山羊胡子见李燕燕不出声,向前踏了一步,又问。
……该怎么说?说自己是赶路的旅人?可这山林离驿路有段距离,寻常旅人会专往荒山里走么?
他们又是谁?是巡山守关的士兵吗?他们没认出她……还是欲擒故纵?又或者……是徐承意部的散兵?
李燕燕想要说些什么,但许多个念头涌上,纷纷乱乱,一时间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张开嘴,却只发出了一个类似呜咽的声音。她不由向后退,石头湿滑,使她跌坐在地。
那山羊胡子见状,搓着手,轻浮地笑:“呵!怎么着,是个哑巴娘子?”
“啧啧,瞧她那身衣裳,狐皮斗篷嘿,能换不少钱吧。”那牵马的铁青脸突然插了一嘴。
“你那点出息——”疤脸人嗤了声,在铁青脸的搀扶下,也下了马,“我还是对衣裳底下的,更有兴趣。这副模样打扮,一个人跑到山里头,恐怕是哪个富贵人家的逃奴吧。”
“嘿嘿,”他淫邪一笑,“年岁还小着呢,细皮嫩肉的,今天咱们兄弟艳福不浅。”
三人嘻嘻哈哈,越靠越近,山羊胡子前脚已经踩上了溪中石头,再有几步就能跨到李燕燕面前。
李燕燕想逃,腿却根本不听使唤,想站起来都难,何况她不可能跑过那三个人。她想喊叫,可声音却被堵塞在喉咙里。
她好像又一次回到了龙城驿馆,又一次无路可走,只能听凭命运决断。
李燕燕惶然闭上了眼。
却听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叫道:“阿蕊,怎么这么久?”
李燕燕蓦地睁开眼,瞧向身后。
不知何时,岑骥已经来到她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他看见那三个军汉似乎有些意外,迟疑着拱手:“小可姓刘名遇,本籍凤翔,在长安长大,此番携表妹去往幽州探视她家兄。小可造次,愿问三位大哥尊姓大名、在何方效力。”
他不经意地扫了李燕燕一眼,向前几步,道:“阿蕊,地上凉,快起来!”
接着又忙不迭朝那三人鞠躬:“表妹怯懦,没怎么见过人,头回出远门,也不大识得礼数。若有哪里得罪了,万望三位海涵,别同她小孩子计较。”
三人被岑骥一打岔,面色不大好看,互相瞄了几眼,疤脸人敷衍地拱拱手,厉声问:“我们是徐副使手下,替大军扫尾的,瞧你这身,禁军里头当差?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怎么走到这林子里头?……别是个逃兵吧!”
岑骥和善有礼,可这三人并不打算报上姓名,反而把手移到了身侧的刀鞘上……
李燕燕心道不好,有意提醒岑骥,却发现岑骥似乎并未随身携带兵刃——应当是重新捆包裹时卸下了,只得暗暗叫苦,扶着树干,矮着身子一点点朝后挪动。
果然,听那疤脸定了调,山羊胡也附和道:“就是,我看这一男一女也不对劲……没准是对私奔的狗男女,呵,咱们可不能不管,得抓回去好好审审!”
李燕燕不禁把手放在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