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都同样在期待着——或许呢,或许她们能在这漫漫夜色里,看到玄时舒呢?
倒是苏令德放下窗帘,笑着点了一下白芨的额头:“如今天下不太平,皇上太后派人来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苏令德本该是她们中最惊惶的人,可她安静地笑起来时,笑容却是如此笃定。
白芷看着她,恍然间仿佛又看到当日策马奔向陶家船上的苏令德,又或是更久远些,那个握着发簪,挡在她的身前,狠狠地把发簪刺入倭寇喉咙里的苏令德。
苏令德长大了很多,沉稳了很多,可有些东西,却至始至终从未变过。
白芷和白芨的心,都莫名地安稳下来。
白芷笑着大声地接道:“王妃说得是,这芦苇荡怪渗人的,谢天谢地,有潜麟卫在,可快些安稳过去吧。”
可白芷话音方落,船体剧烈的震动就把她们晃得七倒八歪。这显然是有船撞了上来,而且还不止一艘船。她们前往支叶城时被劫杀的回忆瞬间就浮上了众人的脑海里。
白芷马上挡住了苏令德,而白芨一个跃身,警惕地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鞭子。
“什么人!?”
与此同时,门外看守她们的潜麟卫一声惊呼,刀剑争鸣之声瞬息划破了寂静无声的夜。
第78章 重逢 他要带着她,去走一条不能回头的……
白芷听到外头的刀剑之声, 飞快地取锁打开船厢两侧的门。
她们当初刚上楼船,因为担心严监御史和潜麟卫使诈,特意将苏令德的船厢左右两处船厢打通。苏令德从支叶城带来的侍卫分列两队, 住在她的左右两个船厢里。
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涌入苏令德的船厢, 将苏令德团团围在中心。其中两人将桌椅挪到了船厢正门,挡住了门。而白芷则马上又将船厢两侧的门锁了起来, 让侍卫挪动衣柜箱笼等重物堵着门口。
两侧的船厢远不如苏令德所住的船厢宽大, 不利于侍卫施展,所以苏令德不能挪去两侧的船厢,只能在原地布防。
侍卫各三人分列于正门的两侧,紧贴着墙。他们手中紧握着刀,但都知道此时不能出声。这些贼人必然是冲着苏令德来的,他们要是出声叫破了苏令德的身份,恐怕只能死得更快。
“本官奉命护送涠洲王妃入应天城侍疾,潜麟卫在此, 尔等是何方妖孽!?”严监御史声音很大, 但明显能听到颤音。
回应他的,是刀剑出鞘的寒声。
“潜麟卫?”一个沙哑的声音如阴魂鬼魅:“你说的是这些废物吗?”
一些东西滚动的声音,让众人悚然而惊。
“首……首卫!”严监御史吓得失声尖叫。
“王妃在、在、在这间……”严监御史在刀剑声里撞上了苏令德船厢的门,慌不择路地求饶:“大侠饶命, 必有重谢……啊!!”可他话音未落,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血溅在门窗上, 血腥气和寒夜一齐朝船厢内涌来。
苏令德拔下了发髻上削尖的金簪,握在了手里。
他们都听到了撞门的声音。
白芷几乎是立时就从衣架上拽下了苏令德的披风, 裹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把自己的棉衣裹在了苏令德身上。
她想要李代桃僵,替苏令德争取一些时间。
苏令德紧紧地攥着白芷的手, 无声地摇了摇头。
苏令德再拔下一根玉簪,一拉白芨,对她们一指窗户,无声地道:“活下来。”她只是一顿,便又极快地接道:“替我报仇。”
只有这样,她忠心耿耿的使女才会离她而去。
苏令德松开拉着白芷和白芨的手,对她两侧的侍卫打了个手势。那些侍卫双目通红,最后紧咬牙关地听从了苏令德的命令。一波人后撤,护在白芷和白芨身边,预备趁乱跳河。另一拨人则依旧贴在墙面,预备殊死一搏。
白芷泪流满面地看着苏令德,却被苏令德身边的护卫推搡着往窗口走。
苏令德发髻微散,青丝如瀑地垂在她的背上。
她声如洪钟:“阁下要是想取本宫性命,大可一把火把这艘楼船烧个干净。阁下留本宫一命,所求何事?”
楼船上侧身绑着救命的小船,但是门外的人连潜麟卫都不放在眼里,她们要是硬碰硬,根本没有解开小船逃命的可能。只有她留下来,或许能替她们争取时间。要么解船逃命,要么可以游至岸边。
可如果她没有留在房中,迎来的恐怕是无穷无尽的追杀。寒冬水面,她就算此时跳入水中,十之八九也活不下来。
门外的撞门声略略一顿。
一声轻叹,像是裹着丝丝宠溺,在这个经历杀戮而至缄默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诡谲。
“王妃还是如此聪慧。”
这是玄时舒的声音。
这声音让苏令德浑身一颤,她难以置信地紧盯着门口。而门口的侍卫显然也吓蒙了,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但苏令德的神色比他们恢复得更快,她一扬簪,狠狠地将玉簪摔在了地上:“妖言惑众!”
摔簪为号。就算他们再震惊,可令行禁止是刻在骨子里的事。侍卫立刻掀帘推窗,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