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中光师兄有点中气不足,“是……甘拜下风,不得不服。”
谢之文道,“承让,承让。”
旋即抱剑一揖,彬彬有礼。
接着便见那位退入人群的中光师兄怪里怪气的说了句,“彤儿师妹不和你之文哥哥比试比试?”
江彤连连摆手,“我只怕我抵不过三招,叫你们笑的满地打滚。”
江中光嗤笑,低声说,“只顾着些小心思,功夫全无长进,反倒不以为耻。”
江彤听到,也不气,笑嘻嘻的高声喊,“中月师姐今年功夫长进不少,近来甚至在中光师兄之上,要不叫之文哥哥同你喂喂招?”
谢之文正要拒绝,一名长身玉立的漂亮女子从人群后头款款走出来,正是那位中月师姐。
围观人群中一众男弟子顿时眼睛都亮起来。
江中月轻声说道,“师弟,有劳了。”
谢之文眼见江中月剑光闪动,如游鱼倏地刺来。只得轻叹一声,让了她一招半式,却依旧没有拔剑,单只横了剑鞘剑去格挡。
两人倒也有些不相上下的意思。刚起剑势时仍碧空如洗,百余招下来,已渐有些日落西斜。
谢之文直拆了中月近一百五十余剑招,剑招见紧,却始终落得下风。此时众人早已饥肠辘辘,有些许体弱弟子已面露缟色,双目涣散。正逢一些弟子无精打采,只盼比武早些结束之时,谢之文一个不当心,被中月一招逼得后退,幸得背后一株桂树将他挡住,才没一头栽进河中。
中月见时机正好,眼前一亮,往树干一侧一剑猛地挥出;
哪知谢之文身法极佳,手勾桂枝,虚使了半式壁虎游龙,便一跃至五步之外;
中月一剑劈空,直取桂干;她惊呼一声,当即收手,哪知为时已晚,剑刃豁了桂树半寸的口子。
她忙抽剑,却抽不出。使两手去拔,慌乱之间,谢之文手中剑已直取她肘侧。
孔婆婆眼毒,见大事不好,厉声大喊:“当心!”
中月果断弃剑,退开两步,雪元剑鞘直指面门袭来,倏地胸腰上顶,上半身却往后弯下去,一手撑地,姿态优美之际;右脚却毫不留情向上飞踢,裙袂翻飞,像极一只开了半屏的紫孔雀,令一众男子看的眼都直了。
眼见女子足尖即将踢落谢之文的剑,他却像早预料到似的,倏地转圈,一步避开,手负长剑翩翩而立,已然是必胜之姿,嘴里说道,“承让。”
众人才去看中月。
她脚上运力过猛,十二分力道却未动到谢之文分毫,本就是个兵行险着极险的姿态,此刻娇呼一声,几欲往后倒去。
此刻有男子伸手搂住纤腰将她稳住,江中月才得以回腰,陡然站直身子,胸口起伏几下,脸色苍白一笑,“多谢师弟赐教。师弟果真好功夫。”
后头男弟子低低说道,“怎么不谢谢我?”
不及谢之文答话,立刻有人夸赞道,“师姐好身段。”
众人吃吃笑起来。谢之文也一笑,觉得此刻无声胜有声,不再多话。
孔婆婆说道,“玩够了的,都来吃饭吧。”
一众少年人一哄而散。
谢之文心中挂念着别处,趁着人多,正要脚底抹油。
孔婆婆一双利眼盯牢了他,见他走到河岸,喊道:“谢琎,站住。”
他给这声谢琎喊得一个激灵,忙将那把豁了刃的剑背在身后,笑道:“孔婆婆什么事。”
一群少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孔婆婆这是要训谢琎架势,不免都嬉皮笑脸,驻足围观。
孔婆婆:“你剑怎么回事?”
谢琎:“什么怎么回事?”
孔婆婆道,“鞘都不出,当真看不起你师姐?”
谢琎道:“师姐这样貌美,若刀剑无眼,伤了她,我怎么赔得起?”
众人起哄,嘘了他几声。
“别跟我耍嘴皮子,”孔婆婆喝止众人,接着又说:“同样的剑,宗主用三十几年都没见豁点口子。开刃的宝剑,豁了脚拇指粗的刃,你可真厉害。”
一旁的师弟说道:“那是宗主没碰上过金刚达摩杖。”
谢琎:“……”
孔婆婆:“金刚达摩杖乃是弘法大师法宝,这世上谁能得大师衣钵?”
师弟:“孔婆婆您不知道,烟云客栈来了个龙头,是个标致小姑娘,自称是武曲叶玉棠转世。持也正是金刚达摩杖。利落灵活百余式,与前来过招的一品武官战成平手之后,便在镇上传开了名头。谢琎这人大家都知道,天生武曲痴。自称叶玉棠,还持达摩杖,十有八九没假,自然是要去会会的。”
“笑话,”孔婆婆道,“他哪里进得去烟云客栈大门?”
师弟道,“青龙寺今年有个同行挂单俗家客,是剑南节度使家小姐。今年同来太乙镇,正是想请龙头。谢琎一早便去了雪洲客栈,软磨硬泡,说要替别人试一试龙头功夫深浅。”
后头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古人石榴裙下死,今有雪元剑金刚达摩杖下折。
孔婆婆哼笑一声,“谢琎,你是想过两日上论剑台,给诸位江湖前辈看一看你那豁刃宝剑出鞘?”
众人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