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螺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跟着问了几声。
温鸾摇摇头,拢了拢衣襟,低着头继续走。
这会儿又走了一段路,青螺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温鸾扫她一眼,注意到她神色微茫,脚步迟疑了一下,问道:“怎么了?”问完,循着青螺的视线往前看了几眼。
一处月洞门,青藤缠绕,门庭冷落,瞧着似乎没什么人进出。
“那是三郎的吴霜院。”青螺低声解释道,“三郎许久没回府了,奴婢瞧着底下的丫鬟仆役们又犯了懒,竟叫这处青藤缠了这么多。”
活了两辈子,这要是再看不出青螺这会儿的心思,温鸾只怕是要回炉了。
想想顾溪亭的年纪,他的容貌,再看青螺和曹素贞相同的心思,温鸾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她那位恩人看样子十分抢手。
抢手的顾溪亭还在国子监,李老夫人算了算日子,自从那时候去了趟凤阳,回来住过几日,她这孙子就一直待在国子监,只还时不时让长明长乐送点消息回来,好叫人知道没离开永安。
兴许是因为有人陪,李老夫人拉着人用了午膳,胃口都开了不少。等到后面,吃得难免多了些,就又让丫鬟上了山楂茶,同温鸾一道,一老一少喝起茶来。
到底上了年纪,吃完午膳后,李老夫人便回房休息去了。温鸾这才跟着回了二房。
回温兰院的路上,她还听得顾氏周氏提起了顾溪亭。
“青螺这一日日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只说话行事还有些不够稳重,脸上的心思都不知道藏上一藏。”
“我听老夫人的意思,是不打算让青螺去吴霜院伺候?”
“从前老夫人是这么打算的,特地挑了个模样最好,又不胡闹的小丫鬟养在身边,有几分给三郎安排通房的意思。偏三郎自己不愿意,这一日拖一日的,老夫人也就明白三郎是当真不乐意了。”
大户人家里,从小服侍郎君的丫鬟大多最后都做了通房。往往都是服侍惯了,天长地久地也生出了些情意,等到年岁相当,索性就成了事,一生一世地服侍下去。
温鸾记得,季瞻臣身边就有。听说后来季母大病,娶她过门冲喜前,在她父兄的要求下,季家把那几个通房配了人。
到了顾家,通房就更多了。二房虽然没通房,可长房三房还有四房的通房仔细数数,约莫也能有十几二十人。大多都是一些丫鬟。
“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却清明得很。青螺和贞娘的心思,她都看在眼里,该拦的时候她自然就会拦。更何况三郎的性子,要真能那么轻易的就对人上了心,也不至于还搬去国子监。”
“方才贞娘懒着不肯走的时候,我瞧老夫人连茶水都不让丫鬟倒了。”
“这是赶客呢。”
温鸾听着,脸上突然被人轻轻捏了一把。
她抬头去看,周氏正看着她笑:“要不是八娘年纪比三郎小了许多,就凭三郎能主动同老夫人提起八娘,只怕老夫人就要动心思给他娶回去当小媳妇了。”
温鸾抬手掩面,嘤嘤假哭,惹得周氏一阵发笑。
正玩闹着,周姑子来了,一开口便是曹老太太请温鸾过去。
说有请,那都是嘴上好听。周姑子身后跟着的,是几名膀大腰圆的婆子,一个个绷着脸,笑都不带笑一个。
顾氏认得其中几个,都是从前专门管教小丫鬟的仆妇。
她连声问了几遍“要做什么”。
婆子们谁也没答,周姑子笑笑:“大姑奶奶放心,只是老太太有些事想问问小娘子。”
温鸾听话地去了,顾氏和周氏想跟,被拦在路上。
曹老太太的院子里,花团锦簇,角角落落都被茂密的花叶挤得密密实实。温鸾从上头收回视线,刚跨过正厅的门槛,就听见里头传来女子悲戚的哭声,还有曹老太太的呵斥。
周姑子拔高声音,喊了声“老太太”。紧接着,温鸾就见着坐在最上头的曹老太太目光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厌恶来:“你做的好事!”
听老太太语气严厉,屋子里的丫鬟们忙低下头,吓得不敢出声。
温鸾看了眼趴在老太太腿上,被打断了抽泣的曹素贞,嘴角轻抽:“外祖母,不知八娘做了什么,惹您这么不快?”
她话音刚落,曹素贞的眼泪就流得更快了,埋头更是一阵哭。
曹老太太心疼不已,再看温鸾,只想得到这丫头的生母只是个出身卑贱的丫鬟,现如今仗着温家财势,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几次欺负贞娘,目中就露出了怨恨之色。
“你成日这不知,那不知,究竟知道些什么?你往长房老夫人面前跑什么,还去逛了园子,吃了午膳,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想谋算什么!”曹老太太暴跳如雷。
曹素贞呜咽起来:“姑婆您别恼,不值当,不值当……”
她哭得越伤心,曹老太太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温鸾看看曹素贞,再看看曹老太太,从莫名其妙的指控中理清了事情的大概。
曹素贞觉得李老夫人的关照被她抢走了。
因为从前去长房,无论是往松柏堂跑,还是闯吴霜院,李老夫人都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偶尔遇见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