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吃的呢,许知雾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只依稀记得那个人一头鸦黑长发,还有披风上淡淡的清香。
“姑娘,您醒了。”绿织走近,将许知雾的帘帐挂起来,关切道,“昨晚姑娘喝醉了,这会儿可有哪里不适?”
许知雾摇摇头,掀开被子下来。
绿织欲言又止。
昨夜姑娘在梦中一直嚷嚷着不要吃她不要吃她。绿织没想到公子竟然这样丧心病狂,不仅对姑娘下了手,还下了狠手,让她怕成这样,分明是受不住了!
在为许知雾梳妆的时候,绿织终于忍不住问,“姑娘身上还疼吗?”
“不疼啊,我身上为什么会疼?”许知雾一脸茫然,看了镜中的绿织一眼,伸手去玩梳妆台上的木雕。
绿织听了又是暗叹一声,公子虽要得多,好在不中用,没让姑娘受大罪。
“你们已经这样了……姑娘打算嫁给公子吗?”
“?!”许知雾险些将手里的木雕扔了出去,她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道,“绿织你说什么?”
她反应这样大,绿织便当她不愿意,那这两回委身于公子,也是迫于无奈。只这么一想,便觉心酸,绿织忙道,“奴婢不问了,奴婢不问这事了。”
“等等,绿织你先说清楚,我为什么要嫁给哥哥?”许知雾眼眸微转,恍然大悟,“哦,哥哥既然是三皇子,那就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绿织你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想让我嫁给哥哥?”
绿织大惊,手里的梳篦都要掉了,而许知雾还在说着什么“哥哥就是哥哥,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哥哥”之类的话,绿织已经全然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公子竟是三皇子这件事。
她有点儿腿软。
万幸,万幸她没有得罪了公子,公子要她保守秘密,她也没有说出来。
回过神,许知雾正问她,“你放才说,我和哥哥‘已经这样了’,这样了是哪样了?”
可绿织的嘴就跟被缝上了一样,连连摇着头,什么也不肯说了。
早膳后,许知雾抱着猫儿慢慢悠悠地在院子里闲逛,走到哥哥的屋前忽地瞥见门口青山绿水二人都在。而平日里哥哥去朝会,至少要带上一个人的。
遂上前问,“青山,绿水,哥哥在里面?”
两人一齐点头,许知雾顿时笑起来,抱着猫儿进了哥哥的屋子,待门合上,便将猫儿放下来。
许之雨撒欢一般往里跑,许知雾的目光也落到了里头。
哥哥果然在,他今日竟没去朝会,而是安安静静半躺在侧榻上,手里拿着一卷文书。上午的日光还算明亮,透过窗户纸洒进来,在哥哥的身前、发上洒下一片碎金之色。
许知雾提起裙摆走得静悄悄,但哥哥已然从文书中抬起眸看向她,而后露出一个温柔到近乎宠溺的笑容来,“阿雾。”
一丝极细微的奇怪感觉从许知雾心头掠过,不过她并未多想,走到哥哥身边坐下来,“哥哥今日休息?”
“嗯,朝会不去也不要紧,这些文书批复了就行。”
许知雾顺着哥哥的指尖看见了案上那一沓白花花的纸张,“这么多?要看多久?”
“三个时辰左右。”
许知雾便在心里算了算,三个时辰之后,都快要傍晚了,那哥哥还能有什么闲暇可言?
当皇子这么累的吗?
她真切地感觉到了哥哥的辛苦,想要给他减减负担。
眼睛一转,很快想了个主意,“哥哥我帮你读吧,你闭着眼睛休息就好。”
谢不倦微讶,而后点头笑道,“好。”
他也不跟她客气,将手里的文书递给她,“从这处开始。”
而后当真放心地躺在侧榻上,闭上了眼睛。
许知雾没看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文书,张开嘴,声线娇脆清晰,“臣闻春衣巷杀子一案,殿下判其死刑,并添之于《新典》,窃以为过矣。天地君亲师,自古以来父为子纲,父有专断之权而子唯有受之,杀子罚父,有违孝道……”
这是种极为新奇的体验。
头一次有人对谢不倦说,我帮你读公文吧。
不论是他的好友,还是他的属下,都不敢触碰这一块,以免有僭越之嫌。
但阿雾显然没有想这么多。
且她的声音这样动听,谢不倦眉眼舒展,没有出声叫停。
若在平日,碰上此类言语,他是不会看下去的。
许知雾读完了这一篇,眼巴巴看向闭目休息的哥哥,“读完了,接下来呢?”
“阿雾走到书案前,把这一份放在左边那一沓上面。”
许知雾照做,“放好了,下一份呢?”
“右手边。”
于是许知雾又拿了份新的,乖乖读起来,“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长久无储君。殿下自幼聪慧,熟读四书,贤良仁德……”许知雾看见后面还有一长串夸奖,不由笑着看了哥哥一眼,又接着读,“臣以为殿下乃不二之选,另,若殿下能早日成家并诞下皇长孙,大乾江山稳矣。”
听到这里,谢不倦不由半睁了眼,目光温温地落在许知雾面上。
可她非但没察觉,还兀自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