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挺直背脊,面色微沉,道:“多谢徐夫人提点,我虽是个粗人,但也不是不分是非之人。今日我看到的是赵娘子为了清誉,不惜赔上性命,当为烈女是也!”
李满园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衙差胸口的位置,看得出那里藏着东西,很自然的移开视线。
衙差松了口气,干他们这行的指望着衙门给的那点奉银,哪里够养家糊口的?
今儿救了赵玉珍母女的命,拿点东西也是应当的,何况还是从歹人身上搜来的。
“我不耽误差爷办事,但赵娘子这边还是有人照顾为好,望差爷通融。”李满园趁机道。
衙役本没想那么多,权衡之后拱手道:“举人娘子心善,那我便去守着大门。若是有歹人来了,也好周旋。”
“差爷小心。”李满园颔首,转身又回了隔间。
赵家死了好几个下人,血腥味很重,让李满园心情沉重。
可赵玉珍还不知道赵湘活着的消息,李满园怕她醒来后寻短见,只能留下。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眠之夜,李满园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要防着再有人闯进来,也担心徐家那边的情况。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有衙差带着狼狈的赵沐回来,自然也把那几个歹人押走。
“李姨,我娘呢?”赵沐红着眼,小小的少年背脊僵直。
“你娘昏着呢,你先去看看她。”李满园侧身给赵沐让路,有心想打探一下赵家的情况,这个时候又不好去打扰官差办事。
倒是昨儿和李满园共同奋斗过的衙差上前,拱手道:“举人娘子,这边会有人查找歹人犯案的证据,尸体也要运往义庄。赵娘子的身体暂时不适合去衙门回话,怕是要劳累举人娘子了。”
“差爷严重了,配合官差办案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只是这取证一时半会也完事不了,赵湘还在我家,这里也不适合养伤,我想把赵娘子母子先带到家中安顿,不知可否?”李满园不放心赵玉珍身边没人照应。
天都亮了,赵家主院那边都没派人来问个消息,估摸着情况也不比这边好哪去。
“徐夫人乐意照顾赵娘子母子几个自是好事,回头要询问证词也方便,正好省的我们折腾了。我这就套上马车送你们过去。”衙差道。
李满园道了声谢,知道衙差这么好说话不是冲着她这个人,而是徐世安的脸面,更多的是赵家的面子。
赵沐倒是容易说的通,李满园只说赵湘在自家,去那边也有人照顾他们母子几个,便立即去收拾东西,带着娘几个的换洗衣裳和一些财物跟着去了徐家。
至于赵家丢失了多少银钱,赵沐没有去清算,毕竟他也不清楚。
可如今赵家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个,那些相处多年的下人都死了,赵沐始终低垂着头,连难过都不敢展现,但一路上都握着赵玉珍的手没有松开。
不提这边李满园娘几个如何安顿赵家母子的事,徐世安爷几个赶回来的时候,正好城门封闭。
好不容易让人把消息递到县衙,允许进县城之后,徐世安直接被请到县衙去。
那日李满园虽然能全身而退,可贼人的证词对徐家还是有一些影响的,县令要和徐世安通个气。
“一派胡言!”
“我娘子虽是乡下女子,有粗俗的一面,但她也是读书识字知道廉耻的好女人,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再苦再累都没有怨言,才能让我全心去考取功名,怎会与人……”
“大人,此人卑鄙无耻,纯属是上了绝路的恶犬,切不可听信这种污蔑之言,还请大人明察!”
徐世安朝县令深深鞠躬,言辞恳切,语气中尽是隐忍的怒火。
县令请徐世安来一则是按规矩办事,二则是要卖给他个人情,故而提示道:“世安兄当知,此事虽然本官能压下来,但不保有透风的墙。日后世安兄为官,恐会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也会影响令郎!”
刚被扶起的徐世安,再度拱手作揖,正色道:“大人好意徐世安岂会不知?但结发之妻恩深义重,若要为我前途而抛弃娘子,我与那畜生又有何不同?”
“娘子拼了性命生下的几个孩子,又含辛茹苦将他们养大,若他们不懂得报答生养之恩,这样的子嗣我徐世安万万不敢要,便当是父子缘浅吧!”
县令颇为震撼,没想到徐世安竟然将李满园看的如此之重。
但县令也是与李满园有过接触的,知道她并非是寻常后宅的女子,也能理解徐世安的想法,故而道:“世安兄与李氏伉俪情深,将来为官必能少去许多烦忧。此事本官会秉公处理,世安兄且安心回家去吧。”
与县令道别后,徐世安心事重重的回家,街道上的萧条与他此刻的心情很是辉映,不是当头的烈日能驱散的寒意。
钱家果然该死!
徐世安到家的时候,李满园正带着两个儿媳妇做饭,徐云婵负责陪伴并开导赵玉珍。
倒是赵沐兄妹,有徐家的孩子们陪着,比赵玉珍的状况好太多。
饭桌上一家人都没说这沉重的话题,只聊了老家那边的情况,小四更是绘声绘色的说新家多大多好,引得其他几个小的都想回去看看。
饭后李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