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鲜亮的紫袍轻飘飘从天而降,盖在他身上。君朝露看了他们一眼,温声道:“过来吧。”
陆鸣边用紫袍遮住身上的伤,一边小声跟岁寒雪叭叭:“你看,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师兄是个心思缜密的坏人!”
君朝露笑容微滞,甩袖飞往天枢峰,不再和这傻子玩。
只有岁寒雪留在这里,看见青年身体被恶鬼啃噬的伤口,眼神微暗,抬手替他系好衣带,“走吧。”
话音刚落,就只见一道紫色的流光倏地飞过去,刮起的风吹得她长发凌乱。
岁寒雪:???
片刻,陆鸣去而复返,一把拉住她的手,急冲冲往天枢峰冲,“走走走啊!别让我师兄师姐抢在前面!”
……
江念乘着青鸾,扶摇直上,穿过魔渊重重黑雾。两边岩壁合拢,只剩薄薄一线天光漏进,照亮青鸾的翎羽。
她抬起头,在深渊上空,看见许多熟悉的脸。
陆鸣大声喊:“师尊!!!”
慕曦儿边笑边擦泪,拼命招手。
君朝露噙起微笑,“师尊,真人。”
她摸了摸青鸾柔软的翎羽,轻声说:“谢清欢,你看,人间没有负你。”
谢清欢仰头,许多人在上面,朝他伸出手。
这场景似曾相识,让他想到当年飞升之际,看见底下洪水肆虐,凡人挣扎,忍不住俯下身,朝他们伸出手。
只是如今,在洪水中挣扎的人是他,而伸手救他的人,变成了苍生。
他眼中露出笑意,道:“人间渡我。”
青鸾清啼一声,挣开禁锢自己数百年的魔渊,振翅而起,声动九霄。它载着少女,笔直冲上青天,双翅挥动,驱散阴云,清明的日光照得青色翎羽笼满葱茏春.色,翠意盈盈。
青鸾围着天枢峰飞了两圈后,慢慢停下峰顶。
江念从他身上跳下,看着抱剑盘坐的黑衣青年,青年亦是以同样的眼神回望她。
裴翦:“回来了。”
江念眼眶一热,点点头,“嗯,回来啦。”
几个徒弟拉拉扯扯想要靠近,被江念一扫,又紧张地停在原地,按捺住心中激荡,和他们打招呼。
江念笑笑,骂一声:“没出息。”
她仰头望着空中盘桓的沉水河,河水中阴魂翻腾,鬼叫四起。
日光从天空洒落,照不亮天枢峰上的松树。裴翦独自坐在山巅,独自守着魔渊与沉水河的阴魂。
若是她不回来了呢?
或者要用许多年才能回来呢?
江念低低道:“师兄……”
裴翦:“我在。”
他始终会在这里。
江念弯了弯嘴角,又看向自己那几个不省心的徒弟。君朝露与慕曦儿身上灰尘扑扑,有与阴魂厮杀的痕迹,独独陆鸣,居然还风.骚地穿着一件崭新紫衣。
陆鸣见江念望过来,只知道嘿嘿傻笑,伸手挠挠后脑勺,像是扯到什么,突然冷嘶一声。
江念发现不对劲,快步走过去,扯开他的紫衣。
紫衣之下全是恶鬼咬噬的痕迹,血肉斑驳,甚至能看见白骨。她盯着这幅触目惊心的景象,甚至不敢摸上去,“怎么弄成这样?”
陆鸣把衣袍扯起,讪讪笑:“没什么的,我喝几瓶药就好了!”
江念看眼沉水河里嚎叫声不止、越发肆虐的恶鬼,不可置信道:“你跳进去了?”
陆鸣:“没什么的,我是鬼修嘛,正好给师伯分担一点,而且师尊你看,我修为涨得蹭蹭蹭,已经不怕师兄他们了呢!”
他声音压低,又谨慎地补充,“只要师兄不阴我。”
江念摸了摸他胸口破开的血肉,在河中泡久了,鲜血仿佛流尽,只剩苍白骨肉,一副骨架。她心中闷闷,低声说:“傻子,不是最怕疼了吗?”
不是……受不了拔灵根的疼,宁愿弑父弑兄,堕入魔道吗?
这么多年,就算修鬼道,他何尝受过这样的痛?
陆鸣为自己辩解,“我才不怕疼呢!”他抬起杏眼,眸光清亮,“我只怕痛的时候,没有人心疼我。”
“师尊心疼我。”他弯弯眉眼,“所以就不痛了。”
青鸾默默注视这一幕,忽而化作人形,走到陆鸣身边。
陆鸣对清微总怀有某种敬畏,看着青年慢慢走近,他声音有点抖,不确定地问:“真人?”
谢清欢:“师兄。”
陆鸣膝盖一软,哐当一声跪在地上,仰头望着谢清欢。
青年雪肤华貌,乌发青衣,清冷出尘,像高高在上的神祇。
陆鸣吓得哆嗦:“当不得当不得!真人,嗷不,神君,要不我给你磕个头吧!”
谢清欢俯身,指尖掠过青色的流光,流光笼在陆鸣的身上,如柔风春风般拂过他身上伤痕,白骨上生出血肉,露出原来的白皙肌肤。
江念扶住他,低声道:“别乱用灵力,你还没恢复好呢。”
谢清欢温声回:“不算乱用。”
毕竟是他们养大的傻孩子。
江念与他低头窃窃私语,再次抬头,便对上裴翦的眼神。
裴剑神抱着剑,用不能理解的眼神盯着他们,最后落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