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凌端了碗安胎药进来,苏锦烟接过来眉头都不皱半分,一口就喝尽,看得尉迟瑾心生佩服。
他问:“这药,不苦吗?”
“?”苏锦烟眨了下眼,而后明白过来他为何这么问,忽地起了点促狭的心思,说道:“不苦,是甜的。你试试?”
她将碗递过去,碗底还有一点剩下的药汁。
尉迟瑾从小到大喝的都是苦药,没喝过甜的药,是有那么几分好奇。接过药碗,就着剩下的药汁也一口喝下。
然后——
尉迟瑾紧绷着脸,不让自己有任何异样——
眸色委屈地看着笑得一脸得逞的苏锦烟——
这模样,就跟害怕吃苦药的孩子一样,分明觉得苦,却硬要撑着面子不肯露怯。
苏锦烟笑得越发可乐。没想到尉迟瑾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还有怕吃药的时候,这样反差的形象倒是与平常清冷矜贵公子完全不同。
忍着忍着,苏锦烟忍不下去了,笑出声来。
尉迟瑾好不容易缓过喉间那阵苦味,见丫鬟们也纷纷低着头忍笑忍得辛苦,面色故作一沉,说道:“你们先下去。”
他要好好收拾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苏锦烟暗道不好,立即说自己有事,也跟着丫鬟们出门。然而才抬脚就被尉迟瑾拉回来,下一刻,门也被他关上。
“锦烟,你学坏了。”尉迟瑾捏着她的脸:“连为夫也骗。”
苏锦烟求饶,但眼里仍旧是不加掩饰地笑。
尉迟瑾看得愣了下,苏锦烟这般娇俏调皮的模样鲜少见。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从苏锦烟来了顺州后,整个人就变了许多。
变得......更像她自己了。
尉迟瑾捏了她两下,又把人抱在怀中,怜惜地亲她的面颊。
“锦烟,”尉迟瑾道:“为了孩子你受苦了,每日喝这个药,是不是很辛苦?”
苏锦烟摇头:“一开始觉得苦,不过后来喝习惯了就没什么。”
闻言,尉迟瑾更心疼了,这么苦的药还得喝习惯。
“锦烟,”他下巴靠在苏锦烟肩上,低声道:“等忙完这两日,我带你去看红枫林如何?”
“好。”
过了几日,天气放晴,早上起来,暖阳晒在屋顶青瓦上,呼呼冒白雾。
“霜消下去天气就暖和些了。”霜凌边给苏锦烟穿衣边禀报外边的事:“昨日何老爷子还有宋掌柜他们都到了,张叔去迎的人,将他们都安排在城内最大的客栈歇息。”
顺州城内目前客栈陆续开了好几家,只不过生意门可罗雀。这回苏锦烟从各处邀请商客们过来,倒是一下子把城内的几家客栈都填得满满当当。
如此还不够,张叔又派人把另一处空院子租赁下来,收拾齐整后给商客们住。
“一共来了多少人?”苏锦烟问。
“听张叔说约莫三十几个呢。”
此前苏锦烟写信给荷州善堂的商客们,邀请他们来顺州。没想到何承却极其感兴趣,主动带着人赶了过来。另外,宋德章也将定城的商客们都带了过来。
“听说这几日陆陆续续还会有各地的商客们过来。”霜凌说道。
“我六叔呢?”苏锦烟问:“他可到了?”
苏穆知才是苏锦烟邀请的重中之重,苏穆知这些年打理苏家生意走南闯北,结识的都是大商客。
闻言,霜凌摇头:“这个奴婢不知,客栈里头没有六爷的名字呢。”
“嗯,不急,应该是还没到。”苏锦烟说道:“让他们歇息一日,明日我过去见见那些人。”
“另外,你派人去给何承和宋德章说一声,我晚些在春风酒楼给他们接风洗尘。”
此时的官道上。
“六爷,”车夫在外头说道:“过了前面的桥就是顺州府城了。”
苏穆知阖眼靠在车壁上,悠悠地打着折扇,一旁跪坐着个肤白貌美的女子正在哼唱小曲,嗓音跟百灵鸟似的,悠扬婉转。
闻言,苏穆知只淡淡“嗯”了声,眼皮也未掀。
其实在收到苏锦烟书信之时他就已经动身南下了,只不过一路上游山玩水耽搁了点时间。直到到了顺州境内见满目疮痍,没什么好景致才让车夫加快了速度。尽管如此,未免路上无趣,还花重金从秦楼里请了个歌姬同路而行。
不为别的,就为那把细嫩的嗓音好解闷。
但没过多久,马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