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霁放下茶杯,这才提到,“孤此番过来,是有件事想请太尉相助。”
楚敬连忙应声,“殿下言重,有何吩咐不妨直言,做臣子的,必定刀山火海,义不容辞。”
凤霁看向他,“扬州是楚太尉管辖之处?”
“正是。”楚敬身为一朝太尉,手中兵权在握,也兼职扬州都督,他二儿子楚尧正是被安排到了扬州作为刺史。
凤霁沉吟片刻,这才开口,“孤收到消息,沈隽逃往扬州去了。”
就连楚敬这等久经沙场,见惯了血腥杀戮的老将,听闻沈隽的名字,也是不禁笑容凝固,脸色突变,背脊暗暗生凉。
这个沈隽,是定安侯沈修留下的遗孤,暴戾恣睢,弑血成性,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定安侯沈修是元后的兄长,太子的亲舅舅,所以沈隽也算是太子的表哥。
十五年前,沈修因犯上叛乱,被诛杀在宫里,沈家上下遭到祸连,抄家灭门,原本盛极一时的贵戚,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当时沈修膝下还有一子一女,六岁的儿子沈隽被余党带着逃离京城,从此不知所踪,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则因逃脱不及时,葬身火海。
那时,正直元后仙去不到两月,太子凤霁年仅四岁,不谙世事,还受到刺激失去记忆,加之朝廷老臣苦苦求情,所以皇帝格外开恩,沈家叛乱的事情并未牵连到太子头上。
近两年,那个沈隽不知突然从哪冒了出来,带着沈修旧部,招兵买马,兴风作浪,天南地北四处作乱,去年还带人潜入京城刺杀顺庆帝,险些让他得逞。
自那以后,顺庆帝夜夜噩梦,生怕沈隽再来找他索命,就连曾经跟沈隽交过手的太尉楚敬,提到沈隽的名字也是胆战心惊,暗暗摸了一把胳膊被他所刺留下的伤疤。
太子说沈隽逃到扬州,看来,是想找楚敬借兵,到时候才好在扬州布局,剿灭这叛贼。
凤霁正与楚太尉在书房说话,院外,谢邀领着一名青年女子静静等候。
不知突然瞧见什么,谢邀目光凝滞,撞了撞身旁女子的胳膊,“阿檀……”
宋檀回过神,朝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就瞧见虞宛宛正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杀来。
“……”宋檀顿觉不妙,扭头就走。
虞宛宛加快步子,小跑追上去,“宋木,你给我站住!”
可她越是喊得厉害,宋檀脚下生风,越是跑得更快。
虞宛宛平时也娇生惯养的,跑几步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又怎可能追得上宋檀那等习武之人?
好在她早有准备。
眼看宋檀就快逃脱之时,婵儿突然从前方灌木丛里跳了出来,横手拦住她的去路,瞪眼看着她,目光恨恨,咬牙切齿,“骗子,看你还往哪跑!”
虞宛宛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上去,抓住宋檀的胳膊,便摊出手来,“把银子还我!”
宋檀被二人团团围住,眼见没地方逃了,也只好放弃挣扎,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干笑一声,“姑娘,你我素未谋面,我何时欠了你银子……”
虞宛宛立马就给她打断了,“宋木!你这张脸,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休想狡辩。”
既然敢出来招摇过市,显然根本就不怕让人知道。
宋檀眼看着糊弄不过去了,也只得偷瞄一眼书房方向,而后压低声音,一脸歉疚说道,“姑娘见谅,宋某也是奉命行事,并非有意坑蒙拐骗。”
虞宛宛又气又恼,问,“让我见谅也行,先把银子如数归还!”
宋檀真想说,她费了那么些功夫,四处通融都不止花了二十两,结果就骗了二十两银子,亏的是她好么?
不过,宋檀也能叹息一声,无奈说道:“这……姑娘的东西,宋某都已经如数交到太子殿下手上了,殿下就摆在东宫里,叫姑娘想要自己进宫去拿。”
“……”虞宛宛倒抽一口凉气,心下已是把凤霁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咒骂了无数遍。
不让她离开京城直说也罢,竟然骗走她的钱,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对峙之时,对面宋檀突然脸色微变,站直身子,朝着虞宛宛背后拱手行礼,“殿下……”
虞宛宛回过头去,就见凤霁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背后,就这么背着光,立在那里,高大颀长的身姿,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
凤霁只是微微閤眼,宋檀便后退离去,顺便还一把拉走了碍事的婵儿。
只剩下虞宛宛和凤霁二人面面相对。
虞宛宛虽然很是气恼,却也知道斗不过凤霁,绝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只是故作娇羞姿态,行了个礼,“好巧,太子殿下怎也在此。”
一点也不巧,凤霁是听闻虞宛宛被请到太尉府,便知晓必是楚尧干的好事,这才跟着过来瞧瞧。
果然就见他们躲在假山后头,郎情妾意,说说笑笑,还不知又在密谋什么。
男人负手背后,板着一张脸,道:“孤还想问你,在这里作甚。”
虞宛宛浅笑莞尔,“宛宛出入未来婆家,见我未来夫婿,似乎没必要向殿下请示吧?”
每次她这种说辞,凤霁听了,便觉得刺耳至极,或许是心下那股占有欲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