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烨道:“他家底不丰,乡里为他筹得的盘缠不多,前段时日到达京城,他已然身无分文,住不起客栈。”
红线半知半解地点头表示懂了,而后见他立在原地不动,有些纳闷:“我们不进去吗?方才你不是说要还债吗?不进去如何还债?”
红线疑惑,但见他仍旧不动弹,便干脆不问了,松开他的手,指尖捏出术法,穿墙走进去。
下一幕,她眼前出现一方狭小逼仄的屋子,一个人影立在房中,屋里窗户皆闭,光线不明,她看不清什么。
而正当她预备仔细看时,她身后有衣袂带风之声,她身后的那人一步跨进屋里,迅速抬手将她双眼捂住。
眼前突然漆黑,红线抬手扒拉他手掌:“怎么了?你遮我眼睛做什么?”
对方未答,但紧接着,屋里响起一阵衣物摩挲的窸窣声,周志远的声音轻微响起:“嘶……果然擦破皮了。”
红线明白过来:“他在宽衣?”
言烨面色一黑,压着她脑袋将她按入怀中,一指术法落下,二人消失在屋里。
下一刻,红线挣脱桎梏睁开眼,他们二人已再次回到城中。
红线疑惑:“怎么回来了?不是要还债吗?”
言烨面色黑沉不解释,松开她往前走。
红线小跑跟上,伸直脖颈打量他,着实不能理解他为何忽然生气:“这有什么?不就是没穿衣服吗,我们山上的小狐狸们时常不穿衣服,也没什么的啊。”
言烨步伐不变,红线跟上有点吃力,见他仍旧不理她,她也懒得跑了,停下脚步,嘴里咕哝:“再说,我什么都没瞧到,他又没有少块肉。”
言烨顿脚,回头,语气不善:“听你口气,你莫不是还希望方才能瞧到点什么?”
红线见他情绪不稳,赶忙撇清嫌疑:“怎么会?定然还是没有瞧到的好,多亏、多亏言烨哥哥进来得及时!”
言烨忍耐:“难道有苏芜没有教你男女大防一事?”
“男女大防?”红线回想起来,“娘亲说是说过,可那不是凡间才有的规俗礼节吗?我生在青丘,长在青丘,又不受他们凡间的规矩约束。”
言烨忍不住道:“你非狐族。”
这句话一说出来,红线的心情瞬间转阴,一张嘴迅速瘪起来,“呜哇”一声叫唤起来:“是!我不是狐狸!山里的小狐狸都笑我,狐狸叔叔婶婶也在私底下说,倒不用你如此反复强调!我不是狐狸又怎么了?娘亲说过,我不是狐狸不要紧,我仍旧是娘亲的女儿,同你无关!”
言烨抿唇,皱眉。
红线着实气恼,一天下来好不容易对他生出的一丁点好感迅速消失,也不愿同这人待在一处了,转身就走,再不想看见他。
然而不想,还没等她走出几步,一束灵光她从身后而来,如一条绳索,迅速缠绕上她,让她再挪动不了半分。
红线破口大骂:“别以为你灵力高深,晓得我又认得我爹娘就能怎么样了!告诉你,凡人有句话此刻再适合不过,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杀了我,十八年后下一世,我定会来找你寻仇的!”
言烨头疼,扶额:“看来青丘并未设立私塾,你这些年连书都没读好。”
红线听他又奚落自己读书少,顿时奋力调动灵力挣扎起来,“呜呜哇哇”一阵生气的叫嚷。
终于,言烨放弃与她争辩,同她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你非狐族。”
正挣扎的少女猛一停顿,却神经大条地没听出他话里的无奈,小心翼翼问:“当真?”
这般年龄的孩子果真情绪变化极大,生气迅速,消气也十分迅速。
言烨顺势点头:“当真。”
红线升起的怒气一下子没落到实处,就地化散。她撇开眼,撇撇嘴:“好吧,就当你方才嘴欠,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同你计较了。”
言烨将她身上的术法解开,自言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你今生随狐胎而落,生长认知皆在狐族,我确实不该对你要求太多。”
红线没懂他突然的这一句:“你在说什么?”
言烨问:“你可听过前世今生一说?”
红线回忆片刻,想起某时从她娘亲口中听来的黄泉故事:“你想说鬼界黄泉的那口轮回井?”
言烨道:“是,也不是。”
红线奇怪地问他:“什么叫是也不是?”
言烨道:“神之魂魄不灭,不受命数规限,无轮回之说,自然也不受轮回井所制,你本该不会如此的。”
红线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我本该不会如此?”
言烨看着她,却未答,思绪回到一百一十五年前。
那年天罚过后,红线受天道认可,被天道引而成神,但天道却仍欲惩戒她,并未顺手治愈她魂魄上的伤。她神魂带伤,随后又以神力复苏所有怨鬼,化散所有怨气,导致神魂更加虚弱,沉睡在红绳中迟迟不醒。
这时,秦广王想出了一个法子,让身负红线灵气的有苏芜代孕红线,孕养红线神魂。
然而他那时,却因第二世历劫失败染上执念,仙印染红,被强行召回天宫,关入明清镜中,没能赶来送红线过轮回井。秦广王便借机徇私报